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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銮殿的蟠龙柱投下阴影,正罩在陈阿四颤抖的脊背上。
     他踉跄着跪到丹墀前,玄色官服上还沾着星点墨迹,手里攥着一卷染了茶渍的纸,未开口先喘得像破风箱:34;陛下!
     臣要告发御膳房苏小棠勾结刺客!34;
     龙案后的皇帝猛地坐直身子,案头的《起居注》被震得滑下半卷。34;放肆!34;他拍案的声响惊得檐下铜铃乱晃,34;陈阿四,你当这是菜市场泼妇骂街?34;
     陈阿四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指节捏得发白:34;臣有供词!
     刺客被捕前托人带信,说苏小棠用影息散迷晕御膳房守卫,助他们潜入后厨投毒!34;他抖开纸卷,墨迹未干的字在晨雾里洇成一团团黑晕,34;这是刺客亲书,按了血印的!34;
     苏小棠垂在袖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料到陈阿四会狗急跳墙,却没想到他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玩这手——昨夜暗卫刚从刺客刀把上检出赤焰草残渣,今晨这供词便冒了出来,分明是要把水搅浑。
     34;苏小棠,你可知罪?34;皇帝的目光如刀劈来。
     她向前一步,裙摆扫过冰冷的金砖:34;陛下,臣女愿重演当日膳食,以证清白。34;
     丹墀下响起抽气声。
     陈阿四猛地抬头,眼底闪过慌乱:34;你...你这是要糊弄圣听!34;
     34;住口!34;皇帝甩袖,34;准了。34;
     御膳房的小太监捧着食盒跑进来时,苏小棠正盯着砧板上的菌子出神。
     本味感知如潮水漫过——松乳菇的鲜甜里混着极淡的苦,是赤焰草的余韵。
     她垂眸将菌子切片,动作稳得像刻在骨子里的章程:34;当日刺客投毒的,是这道松乳菇炖鸡汤。34;
     瓦罐在炭炉上咕嘟作响时,金銮殿里的空气仿佛凝住了。
     陈阿四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死死抠住朝服下摆;陆明渊站在文官首列,月白朝服在殿中显得格外醒目,他垂眼盯着自己腰间的玉牌,指节在袖中微微收紧。
     34;汤成了。34;苏小棠揭开陶盖,白雾裹着菌香漫出来。
     她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汤盏底的银杏叶随着最后一滴汤汁沉下去。
     34;如何?34;皇帝探身。
     她抹了抹嘴角:34;臣女无事。34;
     陈阿四突然跳起来:34;定是你早换了药材!34;
     34;陈掌事急什么?34;苏小棠将汤盏重重搁在案上,34;供词说刺客与我合谋,可刺客若真想栽赃,为何偏选松乳菇?
     这菌子遇热会析出少量苦碱,与影息散混煮会发苦,稍有经验的厨役都能尝出异样——除非...34;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阿四煞白的脸,34;除非下毒的人根本不懂厨艺。34;
     丹墀下议论声渐起。
     苏小棠乘势向前:34;更蹊跷的是影息散。
     这药需用南海珊瑚礁的紫贝研磨,全京城只有太医院库房存了三匣。34;她转向陆明渊,34;三公子主管太医院采买,只有您,才有资格接触此物。34;
     陆明渊抬眼时,眼底漫过一层冷雾。
     他的目光在苏小棠颈间的玉牌上顿了顿,又转向陈阿四:34;苏厨娘说得有理。34;
     陈阿四膝盖一软,瘫坐在地。
     34;三日内,彻查御膳房上下。34;陆明渊的声音像冰锥子扎进殿中,34;查他们的往来书信,查他们的银钱流水——孤要知道,是谁有资格碰这影息散。34;
     退朝时,晨雾未散。
     苏小棠站在丹凤门前,望着陆明渊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颈间的玉牌突然发烫。
     她摸了摸那方染血的帕子,还别在腰间——和昨夜一样,带着陆明渊袖间残留的龙涎香。
     金銮殿的钟声传来,惊起一群白鸽。
     她望着鸽群掠过宫墙,想起昨夜后巷那道金光。
     灶神的眼,影火的局,还有陆明渊未说出口的话...
     该来的,终究会来。
     陆明渊的步辇刚转过永巷,暗卫玄青的身影便从廊下青砖缝里浮出来。
     他单膝点地,将一卷染着霉味的纸页举过头顶:34;三公子,御膳房陈掌事近三月的行踪记录。34;
     月白广袖拂过纸页,陆明渊垂眸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笔批注——西四胡同戊时三刻入刑部大牢,寅时二刻出;南城门守卒证词说他曾用黑布裹着木箱出城;最末一页还粘着半枚残印,正是影火使独有的玄铁烙痕。
     3

第222章 火中取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