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34;阿四。34;她喊住正往门口走的陈阿四，34;派两个机灵的徒弟在附近守着，昼夜轮班。34;
陈阿四回头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粗布袖子带起一阵风，卷得废墟里的东珠骨碌碌滚了好远。
老厨头站在她身侧，望着那枚东珠消失在断墙后，轻声道：34;该来的，总会来。34;
而此刻的苏小棠还不知道，就在三十里外的官道上，一匹快马正踏着晨露疾驰。
马背上的人怀里揣着封密信，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34;天膳阁苏小棠，本味感知异常。34;
风卷着灰烬掠过她的发梢，她望着被封锁的王府遗址，忽然觉得，这场与灶神的博弈，或许才刚刚拉开帷幕。
暮色漫过王府残垣时，苏小棠的指尖还抵在焚心炉的焦黑残片上。
银簪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雕着半朵未开的棠花，此刻簪尖正泛着淡青色微光，像春夜草叶上的露。
34;小棠姑娘，陈掌事说守夜的人换班了。34;门外传来小徒弟阿福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34;他让您别熬太晚，说御膳房新到的太湖白鱼，明早要您亲自挑呢。34;
苏小棠应了声，却没动。
她能感觉到银簪在掌心发烫，热度顺着血脉往手臂钻，直到腕间突然一麻——淡青色符文从皮肤下渗出来，像藤蔓般爬过她的手背，最终在小臂停驻成一枚古篆34;灶34;字。
那是老厨头曾提过的34;灶门氏34;印记，传说中灶神后裔的血脉图腾。
34;原来母亲......34;她喉头发紧。
记忆里的母亲总系着靛蓝围裙，在侯府最偏僻的灶房里熬红豆粥，被主院的丫鬟推搡时也只笑着护她在身后。
那支银簪她从前只当是普通首饰，此刻却在残炉前显露出玄机——或许母亲早知道她会走到这一步？
34;当啷34;一声轻响。
苏小棠低头，见银簪不知何时掉在残片上，符文随着金属碰撞的震颤更亮了几分，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她伸手去捡，指尖刚触到簪柄，耳畔突然响起模糊的呢喃，像很多人同时说话，又像灶膛里柴火爆裂的轻响。
34;三魂归一，神降人间......34;
她猛地缩回手，后背撞在断墙上。
晚风卷着灰烬掠过脸，她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
陈阿四白天说的34;容器34;二字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原来不是睿亲王选了她，是这血脉里的印记，早把她标成了靶心。
34;小棠！34;
急促的脚步声从废墟外传来。
陈阿四举着个油纸灯笼冲进来，粗布短打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灯笼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34;守夜的小六子说你这儿亮着怪光，老子还以为又出什么幺蛾子......34;他的话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符文，34;这、这是啥？34;
苏小棠扯了扯衣袖想盖住符文，却被陈阿四一把攥住手腕。
他粗糙的指腹擦过那抹青光，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34;比血引咒还烫。34;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下来，34;和老厨头说的灶神有关？34;
34;嗯。34;苏小棠反手握住他的手，34;阿四，你先回去。
我想再看看《本味经》。34;
陈阿四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重重吐了口气：34;成。
老子就在门口守着，有动静你喊一声。34;他转身时灯笼晃了晃，暖黄的光扫过满地碎瓦，最后在断墙上投下他宽厚的影子，34;要是那破符文敢折腾你......34;他没说完，踢飞脚边一块碎石，34;老子连它一起剁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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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陈阿四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苏小棠才从怀里摸出那本《本味经》。
这是老厨头送她的，封皮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边角磨出了毛边。
她借着月光翻开，指尖在纸页间摩挲，直到翻到夹着半片桂花的那一页——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说34;这书里有你要找的答案34;。
34;唰34;的一声，纸页突然在她指下裂开条细缝。
苏小棠屏住呼吸，轻轻撕开，一张泛黄的薄纸从夹缝里滑出来，墨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出几个字：34;神降之日，命定之人将择主而侍。34;
她的手指在发抖。34;择主而侍34;——如果灶神降世需要容器，那这容器若无法掌控力量，便会被神意反噬，沦为傀儡。
她想起昨夜睿亲王眼里的不甘，想起那些被血引咒控制的人，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灭了。
黑暗中，她手臂上的符文却更亮了，像一盏小灯，把《本味经》上的字照得清清楚楚。
苏小棠突然想起老厨头白天说的34;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34;，想起三十里外那匹快马的密信——有人已经察觉到她的异常了。
34;不能再等了。34;她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月光爬上断墙时，苏小棠合上《本味经》，把银簪小心收进怀里。
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较劲：一股是本味感知带来的温热，像灶膛里的火；另一股是符文里涌出的冷意，像冬夜的风。
她摸了摸手腕，那里的血引咒已经完全消失，可新的印记却在提醒她——这不是结束，而是更危险的开始。
34;阿四。34;她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陈阿四的灯笼光立刻从转角处亮起，他举着灯笼跑过来，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34;咋了？
是不是那破符文......34;
34;明天陪我去天膳阁。34;苏小棠打断他，34;我需要老厨头的《封灵谱》。34;
陈阿四的脚步顿住，灯笼光在他脸上跳了跳。
他望着她眼里的坚定，突然咧嘴笑了：34;成。
老子明早就让人备马车，再带两坛子女儿红——老厨头那倔老头，没酒可不肯借书。34;
苏小棠也笑了。
她望着远处渐浓的夜色，听着陈阿四的脚步声在废墟里响成一片，忽然觉得，不管前面有什么等着，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当她说出34;封灵34;二字时，手臂上的符文突然暗了暗，又亮起来，像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
风卷着灰烬掠过她的发梢，远处传来守夜徒弟的梆子声，34;咚——34;，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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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灰烬余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