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锁链缠上手腕时，苏小棠倒吸一口冷气。
那灼痛不似寻常火焰，倒像有无数细针在啃噬筋骨，可更让她心悸的是锁链里翻涌的气息——清苦里裹着一丝甜，像极了她每次使用34;本味感知34;时，脑海中若隐若现的幻觉：雪地里埋着半颗野山楂，冻得硬邦邦的，咬开却甜得人掉眼泪。
34;是她......34;她咬着牙低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个月前第一次触发34;本味感知34;时，她以为那是母亲留下的残念；后来总在午夜听见银匙碰碗的轻响，她只当是侯府旧忆。
此刻锁链里翻涌的情绪太清晰了——委屈、不甘、还有一丝被封印太久的孤苦，像极了被嬷嬷苛责后躲在柴房里的自己。
陈阿四的刀尖在门缝外刮出刺啦声响：34;十二卫的人带着火折子，再拖半炷香这柴房就得烧起来！34;老厨头攥着半块晶体的手直抖，晶体裂缝里渗出淡金色雾气，沾在他手背便凝成细小的麦穗纹路——和苏小棠手背上的金纹如出一辙。
苏小棠突然扯开腰带，那截麦穗木勺34;当啷34;坠地。
她反手从袖中抽出银匙——这是前日老厨头塞给她的，说是34;天膳阁34;初代掌事的遗物。
银匙触地的瞬间，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她喉间溢出晦涩的咒语，是《本味经》最后几页被虫蛀的残章，从前念起来只觉绕口，此刻却像刻在骨血里的密码。
34;小棠！34;老厨头突然拔高声音，34;那是......34;
话音被锁链的嘶鸣截断。
银匙震得嗡嗡作响，一道乳白光芒破匙而出，与赤金锁链撞出刺目的光团。
苏小棠眼前发黑，却清楚看见光团里浮起一幅太极图——金与白纠缠旋转，像阴阳鱼在啃噬彼此的尾巴。
锁链突然松开。
她踉跄着扶住桌角，抬头时呼吸一滞。
虚影凝实成了人。
女子站在三步外，穿月白襦裙，发间插着半支残旧的银簪，手中银匙与苏小棠的几乎分毫不差。
她的脸与苏小棠有七分相似，眼尾却多了颗红痣，此刻正垂眸盯着交叠在胸前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34;阿姊。34;女子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琴弦，34;他们说你偷了娘的遗物，说你要抢侯府的继承权......34;
苏小棠的银匙34;当34;地掉在地上。
她想起十岁那年，嫡姐沈婉柔举着半块玉佩冲进祠堂，说庶女苏小棠偷了夫人的陪嫁。
那时她跪在青石板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金纹被嬷嬷用艾条灼烧，耳边全是34;贱种克母34;的骂声。
而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画面突然涌来：婴儿房里，两个粉团似的小娃抢拨浪鼓，其中一个眼尾有颗红痣，正咯咯笑着把拨浪鼓塞进另一个手里。
34;你是......34;
34;我是苏小棠。34;女子抬头，眼尾红痣随着睫毛轻颤，34;被沈夫人抱走的那个苏小棠。34;
柴房外传来劈门声。
陈阿四的刀34;噌34;地出鞘，刀尖却在半空顿住——他盯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老厨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像铁钳：34;别过去。34;
苏小棠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
她这才惊觉，方才念咒语时咬破了舌尖。
对面的34;苏小棠34;也在流血，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银匙上，绽开细小的金斑。
34;他们说，只要我封印你，就能名正言顺做苏府嫡女。34;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34;可每次用锁链缠你，我都能尝到......尝到你被嬷嬷打的时候，嘴里的铁锈味。34;
苏小棠慢慢蹲下，捡起地上的银匙。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34;那你尝到上个月，我在御膳房做樱桃酥时的甜了吗？34;
女子一怔，眼尾红痣突然泛起水光：34;樱桃酥......有麦芽糖的甜，还有......还有灶膛里松枝的香。34;
34;对。34;苏小棠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出泪来，34;还有，还有我第一次做出让皇上点头的芙蓉羹时，陈阿四骂骂咧咧却偷偷给我留的卤鸡腿。34;
陈阿四的刀34;当啷34;掉在地上。
他猛地转头看向老厨头，却见那老头正用袖口抹眼睛，晶体在他怀里闪着温柔的光。
女子慢慢抬起手。
苏小棠也抬起手。
两双手在半空中相触的刹那，柴房里所有的光都聚了过来——麦穗木勺的暖黄，银匙的乳白，锁链的赤金，还有晶体里渗出的淡金雾气，交织成一张光网，将两人笼罩其中。
34;阿姊。34;女子轻声说，34;我好饿。34;
苏小棠一愣，随即笑出声：34;走，我给你做樱桃酥。
要加双倍麦芽糖的那种。34;
柴房的门34;轰34;地被撞开。
十二卫的火把照亮满地金芒，为首的千户举着刀正要喝令，却见两个姑娘手拉手站在光里，银匙相碰，发出清越的轻响。
&nbs
第157章 银匙对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