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后巷的灯笼被风掀得摇晃,暖黄光晕在苏小棠指尖晃出一片模糊。
她捏着信匣的手微微发颤,腕间玉符的热度顺着血脉往上窜,烫得她指甲都泛了白。
值夜小太监见她盯着信匣不动,试探着退了两步:34;苏厨娘,奴才...奴才去前院守着?34;
34;嗯。34;苏小棠应得极轻,直到小太监的脚步声消失在转角,才将信匣按在胸口。
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她忽然想起今早给皇帝做的翡翠虾饺——那层薄得透光的皮儿,若稍一用力便会破。
此刻她的手,比捏虾饺皮时抖得更厉害。
信匣的铜扣34;咔嗒34;一声开了。
密信展开的瞬间,玉符突然灼痛,像被红炭烙了一下。
苏小棠倒抽一口冷气,目光却钉在信纸上:34;我知道你是新的灶神,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你的转世,是为了献祭。34;墨迹未干,带着股松烟墨的苦香,最后那个34;祭34;字拖得老长,像是笔锋顿了三顿才落下。
34;为什么是我?34;她喃喃出声,喉间发紧。
记忆突然翻涌——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她在柴房啃冷馒头,突然尝出麦香里藏着老厨头偷偷撒的糖霜;后来每次用能力,双腿软得像泡发的木耳,陈阿四总骂她34;不要命34;,却把补汤煨在灶膛最暖的角落;再后来进御膳房,连最难驯的雕花萝卜都肯在她刀下服帖...原来这些34;巧合34;,都是被算好的?
34;因为你尝得到最本正的味道。34;
清冷女声从檐角垂落的铜铃后传来。
苏小棠猛地抬头,见穿月白道袍的女子立在阴影里,发间银簪映着月光,正是前几日在庙会见过的34;求签圣女34;。
她手里攥着半片焦黑的木牌,边缘还沾着星点火痕:34;教派千年来找的,是能尝出39;神之味39;的宿主。
你的能力越纯粹,焚神大典的火就越旺。34;
34;焚神大典?34;苏小棠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御膳房的青砖墙。
夜风卷着灶膛里的余烬扑来,她忽然闻见股焦糊味——是自己腕间玉符在冒烟,浅绿的玉色正慢慢褪成死白。
圣女往前走了两步,月光照亮她眼下的青影:34;我是前教主之女。
他们说我娘是叛教者,可我在密室里翻到她的手札——每代灶神转世,都是用命换教派的权柄。
你以为老厨头教你火候是慈悲?
陈阿四护着你是情分?34;她声音发颤,指尖掐进掌心,34;不,是他们算准了,只有人间烟火养出来的灶神,献祭时才会疼得最真,血烧得最旺。34;
苏小棠觉得喉头腥甜。
她想起昨夜梦境里那个34;守好灶火34;的声音,原是催命的符咒;想起陆明渊总说34;你做的菜有活气34;,原来那活气,是她拿命熬的汤。
34;我不能再看着你走这条路。34;圣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冰凉,34;现在出城还来得及,我在西市备了马车,带够三天的干粮——34;
34;凭什么信你?34;苏小棠抽回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她望着圣女道袍上金线绣的灶君纹,那纹路竟和玉符上的刻痕一模一样,34;你之前在庙会给我算的签,说39;火起灶前,命悬釜中39;,也是计划的一部分?34;
圣女后退两步,道袍下摆扫过地上的槐叶。
她从怀里摸出块褪色的肚兜,边角绣着并蒂莲:34;这是我娘的。
她最后一封信里写,真正的灶神该是39;掌人间烟火,护众生温饱39;,不是祭坛上的柴火。
我...我给你算钱那天,你蹲在路边给小乞儿分糖蒸酥酪,我就知道,他们看错了人。34;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圣女脸色骤变,抓起信匣塞进苏小棠怀里:34;走!
现在就走!34;她转身要跑,又回头望了眼,眼眶发红,34;你做的羊肉羹,比我娘当年煮的还香...别让这味道,变成祭香。34;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黑暗里。
苏小棠攥紧信匣,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混着另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是陆明渊的皂靴碾过槐叶的轻响。
34;小棠。34;
他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惯常的温软,却比往日沉了几分。
苏小棠望着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他总说34;这宫墙里的风太凉34;,可此刻她觉得,连风里都藏着算计。
玉符在腕间彻底凉透了。
陆明渊的皂靴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月光漫过他腰间的羊脂玉佩,照出他眼底极淡的青影——像是熬了整夜未眠。
苏小棠捏着信匣的指节发白,喉间突然涌上来一句质问:34;你早知道?34;
他没否认。
抬手时,袖中散出熟悉的沉水香,是她前日新调的香方,特意加了半钱陈皮。3
第136章 宴外之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