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陆明渊，看向圣女，看向学者，最后看向还在挣扎的护法——他的血正滴在青黑雾气里，冒起滋滋的白烟。
34;三符同归。34;她轻声重复，34;需要三枚符文。34;
学者猛地抬头，罗盘在他脚边转了个圈，指针突然停住，直指祭坛中央那团小火球。
而小火球里，三枚金色符文正在缓缓浮现。
学者的指尖重重叩在绢帛最后一页，青铜罗盘在他脚边发出嗡鸣。34;三符归位需要灶火引、心脉引、目识引——34;他声音发颤，镜片后的瞳孔因激动而收缩，34;但古卷里没写...没写施术者会被混沌之气反噬，魂魄会被绞成碎片...34;
陆明渊的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侯府三公子向来漫不经心的眼尾此刻绷成利刃，指节因用力泛白：34;你说清楚。34;
圣女的裙角被雾气沾湿，她盯着绢帛上渗出的血字，喉间发出破碎的抽噎：34;我娘的笔记里...有半句话被撕掉了。
她说39;以命为引39;不是代价，是...34;
34;是必须。34;苏小棠的声音突然清晰。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金纹，那些曾让她在灶台前熠熠生辉的纹路，此刻正泛着灼人的热度。
本味感知不受控制地蔓延，她尝到了陆明渊伤口里铁锈混着药草的苦，圣女眼泪里咸涩的痛，学者喉间因紧张泛起的腥甜——还有，祭坛下那团混沌之气里，翻涌着千万个被吞噬的魂魄的哭嚎。
34;小棠？34;陆明渊的声音在抖。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却被青黑雾气灼得后退，34;你...你在想什么？34;
苏小棠抬头。
月光穿过她发间的木簪，在眼底投下碎银般的光。
她想起第一次在侯府后厨偷学厨艺时，老厨头敲她手背的声音；想起陆明渊第一次递她那碗加了蜜枣的热粥，说34;哭的时候吃甜的，眼泪就不会太苦34;；想起在御膳房被刁难时，圣女偷偷塞给她的那包干桂花——原来这些温暖的碎片，早就在她心里焐成了火种。
34;这是我该做的事。34;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比祭坛上的青铜鼎还沉，34;灶神给我的能力，从来都不是为了让我站在巅峰。
是为了...让人间的烟火，永远有温度。34;
陆明渊突然冲过来。
他腹间的血还在淌，却用尽全力将她护在身后：34;不行。
我带你走，回侯府，找最好的大夫，就算混沌之气漫出来...34;
34;就算漫出来，会有多少人变成祭坛下的孤魂？34;苏小棠按住他后背的手在发抖，却不肯松开，34;你看那些暗卫，看外面的百姓——他们早上要喝热粥，中午要吃现蒸的馒头，晚上要围着火炉啃烤红薯。
这些...我都尝到过。34;她吸了吸鼻子，34;所以我更知道，这些味道不能断。34;
圣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刀伤还在渗血，却将血珠按在苏小棠掌心：34;我跟你一起。
我娘是教主，我有血脉...34;
34;不行。34;苏小棠摇头，34;学者说需要39;本味感知39;，只有我能引导符文。34;她转向学者，34;归位的步骤，现在说。34;
学者的嘴唇抖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头，手指在绢帛上划出残影：34;祭坛中心的火球是混沌核心，三枚符文要同时按进东南西北...不，按古灶经方位，是灶位、心位、目位——34;
一道黑影如破风的鸦群扑落。
那是个形容枯槁的男人，皮肤像被火烤过的树皮，双眼泛着血瞳，而他的胸口，竟插着半把与护法同款的鬼头刀——正是方才掉在地上的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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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好个聪明的小厨娘！34;他的声音像两块碎石相击，34;你以为在拯救世界？
你只是在帮我完成三百年前的仪式！34;他猛地抬手，祭坛周围的教众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他们腰间的青铜符文牌同时炸裂，血雾裹着碎骨射向苏小棠！
陆明渊旋身将她护在怀里。
短刃在头顶划出银弧，却被血雾腐蚀出一个个小孔。34;是原教主！34;圣女的声音带着绝望，34;他用禁术把残魂附在弟子身上...小棠，快！34;
苏小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看见陆明渊后颈被血雾灼出的红痕，看见圣女踉跄着扑向教众，用身体挡住射向她的碎骨，看见学着抱着罗盘滚进案几底下——这些为她拼命的人，不该被混沌吞噬。
34;陆明渊，松手。34;她轻声说。
男人抱得更紧：34;除非我死——34;
34;那你就看着我死？34;苏小棠仰头，眼泪砸在他下巴上，34;你说过要护我周全，可现在...我要护你周全。34;
陆明渊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松开手，却抓住她的手腕，将一枚温热的东西塞进她掌心——是他随身的羊脂玉牌，刻着34;平安34;二字。
苏小棠笑了。
她转身冲向祭坛中心的火球，三枚金色符文此刻已完全显形，像三颗小太阳在雾气里漂浮。
本味感知在此刻达到巅峰，她尝到了符文里的味道：第一枚是老厨头的灶火，柴火混着饭香；第二枚是陆明渊的心跳，有力又温暖；第三枚是她自己的眼睛，看见过的所有烟火人间。
34;三符同归——34;她的声音穿透血雾和尖叫，34;以我灵魂为引！34;
她举起双手。
符文自动飞向她的掌心，烫得皮肤冒烟。
祭坛下的混沌之气突然疯狂翻涌，像巨手要将她撕碎。
苏小棠咬着牙，将第一枚符文按向34;灶位34;——祭坛中央的青铜灶；第二枚按向34;心位34;——自己的胸口；第三枚按向34;目位34;——紧闭的双眼。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灵魂仿佛被放进石磨里碾，却听见老厨头说34;火候到了34;，陆明渊说34;我在34;，圣女说34;值得34;。
她笑了，用尽最后力气喊出：34;让烟火继续温暖人间吧——34;
火焰再度升腾。
赤金与幽蓝交织的火舌吞噬了黑影，吞噬了混沌之气，吞噬了祭坛上的一切。
陆明渊扑向那团光，却被气浪掀飞，撞在断墙上；圣女踉跄着追上去，指尖只碰到一缕消散的光；学者从案几后爬出，看着完全展开的古灶经残卷，上面最后一行字终于显形：34;以厨心渡人间，方为灶神真意。34;
当最后一丝火光熄灭时，晨雾已漫上废墟。
陆明渊的手还保持着前扑的姿势，掌心的血滴在焦土上；圣女的眼泪滴在烧焦的绢帛上，晕开一片淡粉；学者的罗盘停在34;灶34;字方位，指针永远指向祭坛中心——那里，只剩一堆还冒着热气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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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烈焰中的抉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