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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苏小棠的指尖刚抚过纸条上“衡”字的墨迹,后窗便传来极轻的叩击声——三短一长,是她安插在城南茶楼的卧底暗号。
     阿桃的手一抖,茶盏险些落地。
     苏小棠已经先一步起身,推开窗帘。
     穿灰衣的小个子缩着脖子挤进来,腰间的竹笛还滴着夜露——那是他传递消息的幌子。
     “苏娘子,”他抹了把脸上的雨珠,声音发颤,“今早我在醉仙楼后巷听他们说,三日后的中秋宫宴……要往天膳阁供的膳食里投毒。”
     苏小棠的呼吸陡然一滞。
     中秋宫宴是今年皇室最盛大的宴席,天膳阁作为主供,若出了事,罪名足够让她的招牌砸进泥里。
     “消息准吗?”她攥住灰衣人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
     “千真万确!”灰衣人疼得龇牙,“我亲眼见那护法往瓷瓶里倒粉末,说要让龙胎里的小皇子胎死腹中,再把药渣子塞进天膳阁的菜筐。他们还说……”他咽了口唾沫,“说您的‘本味感知是妖法,得用皇家的血来破。”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烛火“忽”地灭了。
     阿桃摸索着点灯,火光重新亮起时,苏小棠的脸色比纸还白。
     她转身抓起案头的《毒膳解要》,书页“哗啦”翻得飞起来——三十三种解法里,能让胎儿不稳的,只有乌头碱和夹竹桃汁,可方才那男人陶罐里的,偏偏是乌头碱。
     “去侯府。”她扯过披风往身上一裹,发间的木簪撞在门框上“当”地一声,“找三公子。”
     陆明渊的书房亮着灯,窗棂上的积雪还未化尽。
     他正倚在软榻上翻账册,见苏小棠踹门进来,眉梢微挑:“这么急?”
     “三日后宫宴投毒。”苏小棠把灰衣人的话竹筒倒豆子般倒出来,末了攥紧他袖口,“明渊,我需要你的人守住宫宴的每道门槛。”
     陆明渊的手指在账册上叩了叩,眼底的暗芒渐起:“陈阿四的御膳房旧部还能用,老厨头的徒弟里有两个会验毒。”他突然握住她发冷的手,“你要做什么?”
     “查源头。”苏小棠抽回手,从袖中摸出王书生抄的帖子,“那些骂天膳阁的言论,都是从城南几家酒楼传出来的。我得混进去,看看他们的厨子是不是和‘平衡会有关。”
     陆明渊的眉峰陡然皱起:“太危险。”
     “不危险怎么查到根?”苏小棠扯下耳坠塞进他掌心,“你若担心,明早派两个暗卫跟着。”
     第二日卯时,苏小棠换了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脸上抹了层灶灰,跟着送菜的脚夫混进“得月楼”。
     楼里飘着酸腐的剩菜味,后厨的案板上堆着发黑的白菜,几个厨子正蹲在角落啃冷馒头,见她进来,其中一个酒糟鼻的汉子斜了眼:“新来的?去把那筐烂茄子择了。”
     苏小棠应了声,拎起竹筐往灶边走。
     她的“本味感知”悄然运转,舌尖先泛起铁锈味——是灶台上的铁锅没擦净;接着是极淡的苦,像黄莲混着某种花香。
     她装作踉跄,竹筐“砰”地撞在墙根的陶瓮上,瓮盖掀开的刹那,她瞥见瓮底沉着半袋褐色粉末,和昨日男人陶罐里的调料一个颜色。
     “你找死!”酒糟鼻抄起锅铲冲过来,苏小棠后退时撞翻了案上的油壶。
     油渍顺着砖缝流到墙角,她的目光扫过砖缝里刻着的符号——两个交叠的“衡”字,中间缠着蛇。
     “是她!”
     一声暴喝炸响。
     穿玄色劲装的护法从梁上跃下,腰间的短刀闪着冷光:“天膳阁的苏小棠,装得倒像!”
     苏小棠转身就跑,却被护法一脚踹在腰上。
     她撞在腌菜缸上,咸腥的汁水溅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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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厨的厨子们早作鸟兽散,只有护法一步步逼近,短刀抵住她咽喉:“你不是能尝出百味吗?尝尝这刀有多快——”
     “当!”
     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削断短刀。
     陆明渊的身影从楼外掠入,玄色大氅翻卷如鸦,手中长弓还冒着热气:“我的人,也敢动?”
     护法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瞥了眼窗外密密麻麻的暗卫,咬牙甩出三枚淬毒飞针,转身撞破后窗逃了。
     陆明渊没追,先蹲下来扶苏小棠:“伤到哪了?”
     “没事。”苏小棠抹了把脸上的腌菜汁,从怀里摸出块碎砖——方才撞墙时,她抠下了刻着符文的砖角,“明渊,你看这个。”
     砖角上的符号还沾着泥,两个“衡”字交缠的蛇形纹路,在晨光里泛着青灰。
     陆明渊的指腹轻轻划过纹路,眼底翻涌着暗潮:“这是‘衡使的标记。三年前西北旱灾,有灾民就是举着这符号,说要烧了粮仓‘平衡天地。”
     回天膳阁的马车上,苏小棠攥着砖角,指节发白。
     她想起老厨头说的“平衡会”,想起昨夜灰衣人说的“破庙地契”,突然觉得这符号像张网,正慢慢收紧。
     “小棠。”陆明渊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今晚我让老周把京中所有刻着这符号的铺子查一遍。你先回阁里,让陈阿四把宫宴的菜单再核一遍。”
     苏小棠点头,目光落在砖角的纹路上。
     那蛇形纹路蜿蜒如活物,仿佛在说些她听不懂的秘密。
     暮色漫进天膳阁时,苏小棠坐在书房里,借着烛光研究砖角。
     符文的边缘有细微的刻痕,像是某种古篆的残笔。
     她正想拿放大镜细看,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爪踩过青瓦。
     她猛地抬头,窗纸上投着个模糊的影子——是个人,正踮着脚往窗里看。
     苏小棠攥紧砖角,心跳如擂鼓。
     她想起陆明渊说的“衡使”,想起护法眼里的狠辣,突然明白,这张网里的鱼,从来都不只是她。
     窗外的脚步声渐远时,她摸出怀中的信笺。
     那是她前日托人带给城南书院老学究的,上面画着符文的轮廓。
     信笺边缘被她捏得发皱,墨迹却依然清晰:“烦请先生解此符号,事关重大。”
     风卷着桂花香钻进窗来,可苏小棠知道,比花香更浓的,是即将漫上来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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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暗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