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纹在聚光灯下泛着暖光,苏小棠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领奖台边缘——那道被她偷偷刻下的小凹痕,是方才等待结果时太紧张留下的。
主评委举着评分卡转身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轻响,连呼吸都凝成了细针,扎得鼻尖发酸。
34;冠军——苏小棠!34;
轰鸣的掌声像浪潮般涌来。
法国主厨率先吹了声口哨,意大利人举着没喝完的气泡酒蹦起来,连向来严肃的华夏评委都红着眼眶鼓掌。
苏小棠的耳膜被震得发疼,却在这喧嚣里听见更清晰的声响:心跳撞着肋骨,像擂响了十年前在侯府柴房偷练颠勺时,老厨头敲的那面破铜锣。
她接过奖杯时,奖杯底座还带着工作人员手心的温度。
镁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可她偏要在这眩晕里看清每一张笑脸——史密斯爵士扶着眼镜冲她竖大拇指,小桃举着手机跳脚,连陆明渊都忘了维持一贯的散漫,站在观众席第一排,墨色广袖被人潮挤得皱巴巴的,眼底却亮得像淬了星火。
可下一秒,所有的光都突然暗了暗。
有什么东西擦过她的鞋尖。
苏小棠本能地弯腰,指腹触到一张薄纸的边缘。
展开时,金粉从纸面簌簌落下,像极了昨夜宴会上史密斯爵士领口的金粉。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用左手写的:34;你以为胜利就是终点?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34;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猛地抬头,却只看见晃动的人头、翻飞的彩旗,和几个匆匆低头的身影——其中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袖口闪过暗纹,正是暗卫组织的标志。
34;小棠?34;主持人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34;要对镜头说两句吗?34;
苏小棠把信纸团进掌心,指节捏得泛白。
她抬头时笑得比奖杯还亮:34;我想谢谢所有帮过我的人。34;目光扫过陆明渊的方向,对方正垂眸拨弄腰间玉牌,那是34;我已记下34;的暗号,34;更想谢谢每道食材——它们教会我,真正的终点,从来是下一次开火。34;
庆功宴的水晶灯在头顶流转,苏小棠端着香槟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
德国主厨拍她肩膀说34;下次来柏林我请你吃黑森林蛋糕34;,西班牙厨娘塞给她一包藏红花,说34;用这个做金汤会更鲜34;。
她一一应着,可目光总忍不住往桌上那封被她压在餐布下的信飘。
34;在想什么?34;
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
陆明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广袖扫过她手背,像片落进心湖的柳叶。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香槟的甜:34;刚才颁奖时,你攥信纸的手,指节都发白了。34;
苏小棠转身,撞进他带着沉水香的怀抱。
他的手掌覆在她后腰,隔着层薄纱都能摸到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34;有人提醒我,胜利才是开始。34;她把信纸抽出来,信角被汗浸得发皱,34;暗卫组织的人,还在盯着。34;
陆明渊接过信,指尖在34;较量34;二字上顿了顿。
他抬眼时,眼底的墨色翻涌,像暴雨前的深潭:34;三日前我截了他们的密报,说39;引蛇需用最鲜的饵39;。34;他把信折好塞进她衣襟,动作轻得像在放一片鹅毛,34;你就是那饵,而我......34;他凑近她耳边,34;是守在饵旁边的网。34;
回国的航班穿过云层时,苏小棠靠在舷窗上打盹。
随身的檀木匣在腿上硌得生疼——那里面装着古籍残页、青铜灶神牌,还有半块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焦黑锅巴。
迷迷糊糊间,匣盖不知怎的开了条缝,泛黄的纸页滑出来半张。
她捡起来,目光扫过第一行字时,呼吸突然急促。
34;灶神转世者承因果,以味觉引秘典......天地归元,本味为引......34;
这行字,和她在《西域食志残卷》里见过的断句严丝合缝!
可更让她血液凝固的,是残页边缘用朱砂笔圈起的小字:34;苏氏女,血承灶火......34;
34;小棠?34;空姐推着餐车经过,34;需要毛毯吗?34;
苏小棠猛地抬头,额角撞在舷窗上。
她捂住发疼的额头,指尖却还死死攥着残页。
纸页边缘的朱砂字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像一滴凝固的血。
原来老厨头说的34;因果34;,史密斯爵士说的34;能听见食材心跳的人34;,还有她从小到大总梦见的、灶火里若隐若现的青铜神像......
都藏在这血脉里。
飞机开始下降时,苏小棠把残页和匿名信并排放在匣里。
信上的字迹与残页的朱砂重叠,像两簇纠缠的火苗。
她摸着颈间发烫的灶神牌,牌底的刻字突然变得清晰:34;灶火起时,秘典自现。34;
舷窗外,华夏的土地正从云层里探出头来。
苏小棠望着越来越近的青瓦白墙,轻轻合上檀木匣。
匣盖落下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原来所有的追寻,都是为了回到起点。
而真正的起点,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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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风云再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