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的剑再次出鞘。
这次她没有挥向屏障，而是指向罗盘。
可剑气刚触及那层雾，就像被吸进了黑洞。
她盯着自己的剑，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剑收回剑鞘，说了句：34;有问题。34;
韩锋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能感觉到，随着幻境里那柄剑越刺越深，自己的心跳正和识海里的另一个心跳逐渐重合。
苏婉的镇魂符还贴在他后心，可那暖意正在被某种更古老、更暴烈的力量吞噬。
34;欢迎来到真正的回忆里，哥哥。34;那个声音轻笑着，34;现在，你该看看，我们究竟被谁分开了。34;
话音未落，整个幻境突然倒转。
韩锋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们站在了一座地下宫殿里。
墙壁上的青铜灯树正在燃烧，火光照亮了中央的石棺，棺盖上刻着的，正是方才罗盘上的双生蛇纹。
苏婉的手还攥着他的手腕，却比冰还凉：34;这是...逆帝的陵墓？34;
唐晓晓颤抖着摸向墙壁，指尖触到的不是石头，而是某种温热的、像皮肤一样的东西：34;不...这不是陵墓。
这是...子宫？34;
红衣女的剑第三次出鞘。
这次她没有挥剑，只是盯着剑刃上倒映的影子——除了他们四人，剑影里还多了个穿黑衣的青年，正站在韩锋身后，对着她笑。
韩锋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听见石棺里传来敲击声，一下，两下，像是有人在里面敲门。
而识海里的裂痕，终于在此时彻底裂开，所有被封印的记忆，顺着这道裂缝，汹涌而出。
青铜灯树的火光在石棺上跳动时，红衣女握剑的手突然收紧。
她盯着剑刃上倒映的自己——瞳孔里竟浮着半张陌生的脸，是二十年前雪夜屠村时，那个躲在柴堆里浑身发抖的小乞儿。
34;原来这才是屏障的源头。34;她低笑一声，剑尖抵住心口。
剑气在皮肤表面犁出浅痕，疼痛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记忆里的哭喊声、焦糊味瞬间消散，她望着镜中逐渐清晰的眉眼，反手用剑柄砸向自己太阳穴。
34;醒！34;
闷响惊得韩锋踉跄半步。
幻境里的石棺突然裂开蛛网纹，他回头时正看见红衣女掐着苏婉人中猛拍，唐晓晓被她一脚踹在屁股上，整个人撞进青铜灯树，震落的灯油溅在她手背的伤口上，疼得她尖叫着弹起来。
34;这幻境...是用我们的心魔当砖垒的。34;红衣女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剑穗上还沾着苏婉的发丝。
她转身看向韩锋时，瞳孔里的红芒已褪得干干净净，34;你呢？
还在泥里打滚？34;
韩锋的耳膜嗡鸣。
幻境里的石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方青石板，上面坐着个十四五岁的黑衣少年，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
少年抬头时，额间暗红纹路与韩锋掌心的天师纹交相辉映——竟是逆帝年轻时的模样。
34;哥哥。34;少年歪头，声音里带着未褪的青涩，34;若当年是你被锁在命盘里，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39;逆种39;，你会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说39;我错了，我该当影子39;么？34;
韩锋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十二岁在潘家园被人砸了相术摊，那些人骂他34;野种没资格学相术34;；想起三个月前被叶家陷害时，苏婉举着考古铲挡在他身前，白大褂上溅着血点说34;我信他34;；想起刚才唐晓晓摔碎罗盘时，明明疼得发抖，却还是把拓本往他怀里塞。
34;我不会顺，也不会逆。34;他蹲下来，指尖碰了碰少年画的并蒂莲，34;我会把这破命盘砸个稀巴烂，让想开花的人能自己选方向，想结果的人不用怕被当成怪物。34;
少年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
韩锋识海里炸开一道金光，原本纠缠的双生命纹34;咔嚓34;一声断开，又在断裂处生长出簇新的纹路——那是初代天师玉牌上的云雷纹，正泛着温润的淡金色，像长辈摸着晚辈的头。
34;原来如此。34;少年笑了，抬手在韩锋眉心一点，34;替我看看，这被劈开的命，到底能长出什么来。34;
石棺的敲击声骤然变成轰鸣。
韩锋眼前的幻境像被揉皱的纸，苏婉的白大褂、唐晓晓的登山靴、红衣女的红裙在视野里疯狂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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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跄着栽进现实，额头重重磕在松针覆盖的泥土上，腥甜的血味在嘴里炸开。
34;韩锋！34;苏婉的手按在他后颈，这次没有镇魂符，只有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渗进来。
他眯眼望去，唐晓晓正蹲在五步外，用发抖的手捡着九宫盘碎片，红衣女站在他们和雾霭之间，剑指天空，那里的青铜罗盘正在崩解，双生蛇纹碎成星芒。
34;醒了？34;红衣女没回头，声音里带着点嗤笑，34;你刚才流的血把地都染红了。34;
韩锋想坐起来，却发现识海深处多了段记忆：逆帝跪在白玉阶上，血滴在《天命书》残章上，用最后一口气在书页夹层画了张地图，地图最中央标着34;命门34;二字。
他抬手摸向眉心，那里还残留着少年触碰的温度。
34;婉姐，34;他哑着嗓子喊，34;我好像...拿到了点东西。34;
苏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摊开的掌心。
一枚青铜令符静静躺在那里，表面布满锈迹，却在他掌心泛着幽光。
令符正面刻着34;命门34;二字，背面是段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是用指甲划上去的：34;打开它，你将看到真正的天命。34;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韩锋发梢。
他望着令符上的刻痕，突然想起幻境里少年画的并蒂莲——原来被命运劈开的，从来都不是血脉，而是人心。
而此刻，他掌心的34;命门令34;正微微发烫，像在催促着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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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血脉共鸣·兄弟残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