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间。
她向来清冷的眼尾泛着薄红，是刚才强撑光罩留下的痕迹，声音却稳得像块压舱石：34;它在等你松懈。34;
唐晓晓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她不知何时爬到了水晶台前，鼻尖几乎要贴上那道裂纹，怀里的古籍摊开在《天师遗录·命劫篇》：34;看这里！34;她指甲盖在纸页上掐出白印，34;逆帝残魂的命轨线——34;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那缕暗红雾气突然顺着她的发梢钻了进去。
34;晓晓！34;苏婉猛地拽住唐晓晓后领往后扯。
考古队新人的身体瞬间绷直如弦，眼白翻得只剩眼尾一点黑，嘴里溢出的却不是她的声音，带着锈铁味的嘶哑：34;天师的命......是锁链......34;
韩锋的太阳穴34;嗡34;地炸开。
十年前母亲染血的手突然浮现在眼前——她按在他后颈的位置，此刻正随着逆帝的话音发烫。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天机之眼在识海深处彻底睁开。
金色瞳孔里，唐晓晓头顶飘着两条交缠的命运线：一条是她原本的，泛着清浅的学术星芒；另一条暗红如蛇，正顺着她的魂光啃噬。
34;它不是要复活。34;韩锋的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34;它在借我的力量......34;他看着逆帝残魂的命运轨迹——那团暗红火焰的核心，竟缠着无数细如蛛丝的金线，34;突破自己的命运枷锁。34;
红衣女的剑突然刺入地面。
青石砖34;咔34;地裂开，剑气如网兜头罩住唐晓晓。
逆帝的声音被震得支离破碎，唐晓晓白眼一翻昏过去，苏婉立刻接住她，指尖按在她人中上，指节因用力泛白。
34;所以你之前说的39;代价39;。34;韩锋盯着水晶，声音突然低下来，像在和某个旧识对话，34;是想让我替你劈开命劫？34;
水晶剧烈震颤，裂纹里的雾气疯狂翻涌，终于凝出半张人脸——是记忆里面具下的轮廓，是水晶中曾清晰过的面容，此刻却带着近乎祈求的扭曲：34;你以为天师的命纹是奖励？
那是天道打的死结！34;它的声音里有了哭腔，34;我在这水晶里困了一千年，看尽历代天师被命纹绞碎魂魄......你以为你能例外？34;
韩锋突然笑了。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钱袋，想起母亲在暴雨夜说34;闭气34;时眼里的决绝，想起苏婉第一次见他时，用考古铲敲开他假装憨厚的外壳，说34;你藏得很好，但我信你34;。
这些碎片在识海里炸开，金光顺着天师命纹窜上眉骨，在他额间烙下一枚淡金印记。
34;我师父说过。34;他抬手，命纹金光顺着指尖画出古老符文，每一笔都像在虚空中刻进星辰，34;天师的命，是自己刻在骨头上的。34;符文刚成，整个石室的夜明珠突然同时爆亮，金色光雨从四面八方涌来，裹着他的命纹、苏婉的镇魂符、红衣女的剑气，凝成一张金色大网。
逆帝的残魂发出刺耳的尖啸。
它想逃，却被金光网住每一丝雾气；它想骂，可韩锋的声音比它更响：34;我不是你的棋子，不是天道的提线木偶。34;他往前一步，命纹金芒暴涨如烈日，34;我是韩锋，是天师，是......34;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昏迷的唐晓晓、攥着镇魂符的苏婉、剑仍插在地上的红衣女，34;是他们的引路人。34;
34;轰——34;
水晶在金光中轰然炸裂。
碎晶如暴雨倾盆，红衣女旋身挥剑，剑气劈开所有朝众人飞来的碎片；苏婉护着唐晓晓滚到墙角，发间银簪都散了，却仍死死抱着考古队员；韩锋站在原地，任碎晶割破脸颊，看着那团暗红雾气在金光中一点点消散，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
34;结束了？34;苏婉喘着气抬头。
她鬓角沾着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唐晓晓的，却先去摸唐晓晓的脉搏——跳得强而有力，逆帝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红衣女拔出插在地上的剑。
剑身上沾着几点晶屑，她对着月光吹了吹，晶屑簌簌落下：34;比预想的干净。34;她瞥了眼韩锋，眼尾朱砂痣在月光下淡了些，34;你刚才说的39;引路人3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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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以后有的是时间解释。34;韩锋摸出块帕子擦脸，动作顿了顿——帕子是苏婉塞给他的，还带着她常用的沉水香。
他抬头时，正好看见半空中有金光冲天而起，像根连接天地的金柱，在夜空中划出璀璨轨迹。
34;那是......34;苏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瞳孔微微收缩。
韩锋突然捂住额头。
识海里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一道全新的印记缓缓浮现——古老的符文缠绕着星辰，中间刻着34;天师34;二字，却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命纹都要繁复千倍。
他听见有苍老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千年的回响：34;第九代天师，欢迎回到传承......34;
34;韩锋？34;苏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他抬头，看见众人担忧的眼神。
月光从炸开的穹顶漏下来，洒在红衣女的剑上、苏婉的发间、唐晓晓的古籍上。
风卷着碎晶掠过，每一片都闪着金光，像撒了满天星子。
韩锋笑了。
他握住苏婉的手，指腹擦去她脸上的血：34;没事。34;他又看向红衣女，后者正弯腰替唐晓晓理好散掉的头发，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再看向昏迷的唐晓晓，她怀里的古籍不知何时翻到了最后一页，隐约能看见34;天命终章34;四个大字。
穹顶外，那道金光还在往云端钻。
韩锋知道，那是天师传承的召唤。
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身侧这三个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是掌心苏婉微凉的手，是红衣女剑穗上晃动的银铃，是唐晓晓睫毛上沾着的晶屑。
他低头，看着识海里那道新印记。
这一次，他没有恐惧，只有期待——就像师父说的，天师的命，从来都是自己刻的。
而他的刻刀，才刚刚磨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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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千年对峙·天命之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