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王双转身要走,却被一声哽咽拦住了。
“大……大人们!”老妇人拄着拐杖跪了下来,脸上的泪水把灰扑扑的脸冲出了两道白痕,“我儿子去年被抓去修城墙,上个月饿死了……”她举起手里的地契,“可这地契上,写着我孙子的名字……”
周围的百姓也跟着跪了一地。
文聘望着那一片起伏的脊背,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江夏,母亲蹲在河边洗他带血的战袍,说“当兵的要是能让百姓活得像个人,才算没白拿粮饷”。
他抬手虚扶着众人:“都起来吧。”声音沙哑得厉害,“等秋粮收了,每家再发两石麦种——往后的日子,只会比今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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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双去而复返时,文聘正望着城墙缺口处的夕阳。
残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那些跪着又爬起来的百姓的影子叠在一起,就像一幅还没干透的画。
西域的风卷着黄沙打在脸上,就像撒了一把碎瓷片。
张绣扯下头巾包住口鼻,望着远处被踏平的车师后国城堡——那是他孤军深入的第七天,已经扫平了五座不肯归附的城邦。
“将军!”探马从沙丘后冲了出来,马背上的布帛全被风沙染成了土黄色,“西北方十里处,发现尘头!至少有一万骑兵!”
张绣的手按上腰间的环首刀。
刀鞘上的铜纹硌得掌心生疼——那是他叔叔张济战死时,塞给他的最后一件遗物。
“列阵!”他大喝一声,马蹄声顿时如闷雷般炸响。
三千汉军迅速结成圆阵,长矛林立,弩手在第二层张弦搭箭,马队在中央蓄势待发。
尘头越来越近。
当先的骑将身披锁子甲,头盔上插着一根雪白的鹰羽,马镫是罕见的青铜镂空纹——不是匈奴人,不是羌人,更不是他熟悉的西域诸国的人。
“报上名来!”张绣策马冲出阵前,刀指着敌将喝道。
敌将勒住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举起手中的青铜狼首旗——那旗子的纹路,和三个月前在贵霜商队里见过的密信封泥,竟然一模一样。
“杀!”敌将的喝令夹杂着风沙灌进耳朵。
张绣的刀已经出鞘,寒光映照着他发红的眼睛。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弟兄们——有跟着他从宛城杀出来的老兵,也有刚满十六岁的新兵,此刻都咬着牙握紧武器。
后援?
他早就算过了,最近的汉军大营在三百里外,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两天才能赶到。
第一支箭破空而来时,张绣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声音盖过了马嘶声,盖过了喊杀声,就像擂在战鼓上的鼓点——咚,咚,咚。
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篝火边,新兵小柱子捧着一块烤土豆说:“等打完这仗,我想回家种这个,我娘说能吃饱。”
敌阵的前锋已经冲了过来。
张绣的刀迎了上去,带起的风卷落了一片鹰羽。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却笑了——要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要败,也要让这些来路不明的杂碎知道,汉军的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
残阳把沙海染成了血红色。
当最后一个敌将落马时,汉军的战旗已经被砍得破破烂烂。
张绣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望着溃逃的敌骑背影——他们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留,连受伤的都被拖走了。
“追吗?”偏将擦着刀,声音中还带着喘息。
张绣望着远处扬起的尘烟,指节把刀把攥得发白。
风卷来一些碎布片,他捡起来——是贵霜的月桂纹。
“追。”他的声音就像刮过沙丘的风,“追出百里,也要把这些鼠辈的老巢掀了。”
马蹄声再次炸响时,西边的天际线上,最后一缕日光正沉入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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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土豆成熟,西域风云突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