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外的青铜麒麟兽还沾着晨露,宫门前的朱红幡旗突然猎猎作响。
34;陛下!西市方向有马队!34;
值殿宦官的尖嗓刺破朝雾时,刘备正站在汉白玉阶上,手里还攥着方才退朝时老木匠塞给他的木刻小老虎——那是方才新选的参议太常,说要送未来太子当玩具。
他指尖刚碰到老虎尾巴上的木刺,便见三十余骑从朱雀大街奔来,最前一人铠甲开裂,面覆血痂,怀里还抱着具蒙着青布的尸首。
34;陈震!34;刘备一步跨下三阶玉阶,玄色冕旒在风里乱颤。
为首骑士猛地勒住缰绳,枣红马前蹄扬起,带起半街尘土。
陈震滚鞍落马,膝盖砸在青石板上34;咚34;的一声,怀里尸首跟着跌落,青布滑开半截,露出半截染血的玄铁甲——是句扶的副将铠甲。
34;陛下!34;陈震抬头时,左脸一道新疤从眉骨划到下颌,34;使团...使团出玉门关时一百零八人,回来只剩三十三个。34;他喉结滚动,伸手去扶身侧的尸首,指尖却在青布上洇开一片水痕,34;句副使...上月十五在大月氏王庭染了恶疾,咽气前还攥着陛下给的蜀锦,说要带回去给夫人做裙料...34;
刘备弯腰去搀陈震,掌心触到他甲胄下的冷汗,凉得像浸过冰窖。
远处传来抽噎声,是使团里几个年轻随从,他们卸了兵器,抱着染血的行囊跪在地上,有人脖颈缠着渗血的布带,有人脚踝肿得塞不进皮靴——这些本该在长安酒肆里喝葡萄酿的少年郎,此刻眼里只剩戈壁滩的风沙。
34;传太医院!34;刘备回头吼了一嗓子,又蹲下来替陈震理了理散乱的发绳,34;先喝口热水,慢慢说。34;
陈震抓着刘备的龙袍袖口,指节发白:34;陛下,西域乱了。34;他声音像砂纸擦过铜器,34;匈奴残部勾结康居人,劫了我们三次商队;大宛王为争位杀了汉使,贵霜的沙门却在劝他39;放下屠刀39;——说是劝,实则庙里的僧兵比王庭的卫队还多!
臣在蓝氏城见过,贵霜太子要娶亲,佛僧说新娘八字克佛,竟当众剃了太子妃的头发!34;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里渗出血丝:34;还有那些佛经...他们拿金粉抄了贴在城墙上,说39;汉家皇帝不如佛主慈悲39;。
臣让译官抄了一卷带回来,您看——34;他从怀中摸出个油皮纸包,打开是卷染着血渍的贝叶经,34;里面写39;一切众生皆可成佛39;,可后面又说39;需向佛庙捐三分之一家产方能度化39;。
这哪里是佛?
分明是拿经书当刀子割百姓的肉!34;
刘备的拇指缓缓摩挲着贝叶经上的金粉,眼底渐起暗涌。
他身后的宦官捧着金漆托盘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亲手将茶盏递到陈震手里:34;句扶追封镇西将军,入昭烈祠。34;他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青铜上,34;所有阵亡的兄弟,每家发五十石粟米,三亩良田。
活着的...去尚衣局挑新甲,太医院轮班守着,谁要是敢怠慢——34;他抬眼扫过阶下的宦官,34;朕剥了他的皮。34;
陈震突然伏地叩首,额头撞在石板上34;砰砰34;响:34;陛下,商路通了!
臣用蜀锦换了萨珊的琉璃,用蜀刀换了罗马的玻璃镜,龟兹王说只要大汉派兵驻轮台,他愿把盐井分我们三成!34;他抬起头时,脸上血痂混着泪水,34;可再不通的...是人心。
那些小国的贵族见了佛僧就跪,见了汉使却要问39;你们皇帝信佛吗39;。
臣怕...怕有一日,我们的百姓也开始跪泥胎!34;
殿角的铜鹤炉飘来沉水香,混着陈震身上的血腥气,呛得人眼眶发酸。
刘备伸手将他扶起来,指腹蹭过他脸上的血痂:34;你做得很好。34;他转向身后的侍中,34;传旨:鸿胪寺设西域司,专管商路与佛事;少府拨十万贯,在玉门关建驿站,给使团修祠堂。34;
34;陛下!34;
一声低唤从殿内传来。
陈子元不知何时立在门槛处,玄色官服下摆还沾着早朝时的龙涎香。
他目光扫过陈震怀里的尸首,又落在贝叶经上,喉结动了动:34;臣想借贝叶经一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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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西风东渐,佛影暗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