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像根细针,扎破了藏书阁里凝固的寂静。
他望着案头那本被翻得卷边的《氏族通谱》,34;陈34;字在泛黄纸页上张牙舞爪,恍惚又看见二十岁那年,父亲陈珪摸着他的头说34;我陈家要做徐州的定盘星34;——可如今定盘星碎了,碎在周瑜的玄铁枪下,碎在陈子元的十万大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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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老爷。34;外间传来老仆的轻唤,34;三公子从北地来信了,说粮车已过泗水。34;陈登抓起信笺的手微微发颤,墨迹里浸着儿子的字迹:34;阿父,北地的雪比徐州大,孩子们裹着您送的棉袍,都说暖。34;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腥,原来刚才攥玉珏时,指甲早把掌心扎破了。
血珠滴在34;陈34;字上,像朵开败的红梅,他却用袖口随便擦了擦,将信笺折成小块塞进袖中——从今天起,陈家的孩子要学的不是如何算田亩、谋官职,而是如何在雪地里把自己藏成一粒沙。
山林里的雪没到马腹时,周瑜解下了玄铁枪。
丁奉带着残兵在山脚下扎营,篝火的光映得他甲胄发亮:34;周帅,末将留了二十个兄弟守着路口。34;周瑜摆了摆手,乌骓马的马蹄声便渐渐远了。
他踩着没膝的雪往深处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二十年前的记忆里——那时孙策骑在马上冲他笑,说34;公瑾,等打下江东,我陪你去看富春江的鱼34;;后来孙权在赤壁递来酒盏,说34;公瑾,这江山我与你共守34;;再后来,他在柴桑的病榻前握着陈子元的手,说34;刘使君要江东,我便还他个干净的34;。
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他却突然笑了。
前方的山崖下有块青石板,石上的积雪被风卷走,露出些模糊的刻痕——是当年他和孙策练枪时刻的34;伯符公瑾,生死同归34;。
他摸出腰间的吴钩,刀锋在雪光里泛着冷,像极了小乔当年给他系的银流苏。34;小乔,34;他对着山风轻声说,34;这次我没带甜粥来,可伯符在等我。34;
山脚下的篝火突然暗了暗。
丁奉拨弄着炭堆,火星子溅到甲片上又熄灭,像极了当年赤壁的火。
他望着山顶那抹玄色身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喊。
二十年前他跟着周郎在鄱阳湖水寨练水军,见过他在箭雨中护着孙策突围,见过他在军帐里咳得染红战袍还笑着说34;不妨事34;,却从未见过他这样——背挺得像杆枪,脚步轻得像片雪,倒像是要去赴一场最盛大的约。
34;叮34;的一声,吴钩落地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寒鸦。
周瑜单膝跪在青石板上,双手按在刻痕上。
积雪从发间滑落,落在34;伯符34;二字上,他突然想起孙策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34;公瑾,别让江东再沾血了。34;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沾血,沾孙家的血,沾士族的血,直到今天,才终于把血擦干净了。
刀锋抵住咽喉的刹那,他听见山脚下传来丁奉的嘶吼。
可那声音太远了,远得像隔了一条长江。
他想起昨夜在会稽城,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塞给他一颗糖,糖纸是朱府的描金笺,他没舍得吃,现在应该还在怀里。
血溅在青石板上时,他摸出那颗糖,轻轻放在刻痕边——伯符,这是江东的甜,你尝尝。
寿春的军帐里,陈子元捏着战报的手青筋暴起。34;周郎自刎于富春山34;几个字被墨汁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
赵云站在帐外,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是主公最爱的汝窑茶盏。
他犹豫着要掀帘,却见军师突然掀开帐门走出来,月光照在他脸上,竟比雪还白。
34;子龙,34;陈子元的声音哑得像破了的胡笳,34;去把我那坛二十年的汾酒取来。34;他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34;当年在柴桑,他说39;等江东干净了,我便去陪伯符39;。
我以为...我以为他至少能喝上这坛酒。34;
赵云望着他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在新野,军师站在草庐外说34;这乱世要的不是仁义,是干净34;。
可此刻他望着东南方的天际,那里的雪云被月光照得泛着青,像极了周瑜枪尖上未干的血。
洛阳城外的火葬场飘来焦糊味时,林羽正站在焚化炉前。
他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推进去,火焰舔着裹尸布,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那是曹彰的亲兵捅的。
魂魄被热气蒸腾着往上飘,他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
炉门34;哐当34;关上的瞬间,他看见炉壁上有行血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刻的:34;周郎,富春山的糖甜吗?34;
雪还在下,把火葬场的招牌34;往生堂34;三个字渐渐盖住,像要盖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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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血染江东,周瑜的最后一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