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的亲卫去而复返时,帐外的胡笳声正随着夜风忽远忽近。
他掀帘而入的瞬间,刘豹闻到了对方身上沾着的马草味——是刚从马厩过来的。
34;秃鹰在帐外。34;亲卫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刘豹腰间鼓起的羊皮卷。
刘豹没接话,只是掀开门帘。
月光漫过草甸,照见三步外立着个裹黑斗篷的身影。
那人抬头时,左眼处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在月色里泛着青白,正是秃鹰——他最信任的死士,三年前在雁门关替他挡过三箭。
34;拿好这个。34;刘豹将羊皮卷塞进秃鹰手里,指腹重重碾过卷角的火漆印,34;子午谷的溪水刚涨,走西谷岔道,莫碰汉军的巡逻队。34;他顿了顿,又解下腰间玉珏,34;见着刘备帐下的陈子元,把这个给他看——当年在五原,他救过我阿爹的命。34;
秃鹰的手指在玉珏上摩挲片刻,突然单膝跪地:34;大人要末将带话?34;
34;告诉陈先生。34;刘豹望着东边阴云里若隐若现的星子,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草屑,34;丘力居的三万鲜卑骑,后日寅时会过漆水。
他要烧新平粮草是假,真正的靶子是...池阳。34;他突然攥紧秃鹰的手腕,指节发白,34;让汉军把主力撤到泾阳,留座空营给鲜卑人——等丘力居的骑兵全扎进池阳川,我带五千匈奴骑从背后砍他的马腿!34;
秃鹰的刀疤随着吞咽动作扭曲了一下:34;那大人...34;
34;我自有分寸。34;刘豹松开手,退后两步,34;三日后丑时,你若没到汉营...34;他摸出短刀割破掌心,血珠坠在草叶上,34;就把这血书烧了,回漠北找我阿弟。34;
秃鹰猛地抱拳,斗篷翻卷如夜鸟振翅。
他翻身上马的刹那,刘豹看见马蹄溅起的泥点里混着暗红——是刚才割手时滴的血。
同一时刻,鲜卑王帐内的丘力居正把最后半坛马奶酒灌进喉咙。
金漆腰刀搁在膝头,刀鞘上的狼头纹饰在篝火下泛着冷光。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突然朝帐外吼:34;莫干!34;
掀帘进来的是个络腮胡的鲜卑将领,腰间挂着七枚铜铃,走动时叮当作响。
34;盯着刘豹的帐篷。34;丘力居用刀背敲了敲案几上的羊皮地图,34;他的亲卫要是出营超过十人,砍了。34;他扯下块羊腿肉扔过去,34;再派二十个暗桩跟去子午谷——某倒要看看,他刘豹的五千骑,是去烧粮草,还是去给汉军送人头。34;
莫干接住肉,铜铃撞出脆响:34;大汗,那曹操的金帛...34;
34;曹操要某当刀子,某偏要当磨刀子的石头。34;丘力居抓了把盐撒在羊腿上,油星子溅在他绣着狼图腾的袖口,34;等刘豹和汉军咬作一团,某再带主力抄他们后路——到时候,凉州的草场、长安的金殿,还不都是某的?34;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镶金的虎牙,34;去罢,记得给暗桩多备些马奶酒,夜里凉。34;
莫干退下时,帐外的更鼓正敲过三更。
而在百里外的汉军营寨,陈子元正对着烛火看舆图。
张飞留下的酒渍在34;池阳34;位置晕成暗红,像滴凝固的血。
他指尖沿着泾水河道划到新平,又停在34;子午谷34;三个字上——那里的红笔批注是他今早刚写的:34;谷深林密,可伏千人34;。
34;军师,张将军派人来催了。34;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34;说申时三刻再不见您去校场,要把青骓马的尾巴编成麻花。34;
陈子元抬头,烛火在他眼底晃了晃。
他突然想起昨日斥候来报:34;鲜卑营里多了二十车酒肉,刘豹的帐篷整夜亮着火。34;又想起前日截获的密信残页,上面有34;池阳粮草34;等字——此刻刘豹派来的人,会不会和这些线索有关?
34;让张将军再等半柱香。34;他放下舆图,理了理青衫,34;另外,去营门守着——若有个左眼带刀疤的人求见,立刻带他来见我。34;
亲兵应了声退下。
帐内烛芯34;噼啪34;爆响,溅起的火星落在舆图边缘,将34;子午谷34;的34;午34;字烧出个焦黑的洞。
此时,新平县城的城楼上,孟建正用布巾擦拭铁剑。
月光漫过女墙,照见他甲胄上的锈迹——这副铠甲还是十年前在涿郡跟刘备时打的。
他摸了摸城垛上的箭孔,指尖沾了层灰,突然提高声音:34;王二!
把滚木往东边挪二十步!34;
城下传来士兵的应和声。
孟建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山林,那里的虫鸣突然静了——是夜风吹来了鲜卑马队的味道。
他抽剑出鞘,寒光映得眼眶发烫。
城墙根下,几个新兵正抱着火药桶发抖,他走过去拍了拍最瘦的那个后背:34;怕啥?
当年在平原城,某带着八百人挡过三万黄巾。34;他用剑鞘挑起新兵的下巴,34;记着,等会听见梆子响,就把火把往油坛上扔——烧他娘的鲜卑人!34;
梆子声突然从东南方传来。
孟建猛地转头,看见远处山坳里有火星闪烁——是探马的信号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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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城楼下的士兵们也跟着静了,只听见风掠过旌旗的猎猎声,混着渐起的马蹄声,像闷在地下的雷,正缓缓滚过来。
梆子声裂帛般划破夜雾时,孟建的剑尖正悬在新兵喉结上方半寸。
那少年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撞得剑刃轻颤,像惊飞的雀儿撞在蛛网上。
孟建突然收剑入鞘,铁剑与剑格相击的脆响惊得少年一个踉跄——这是他第三次在火药桶前发抖了。
34;王二!34;孟建转身冲城下吼,声音撞在城砖上嗡嗡回响,34;把那小子换下去!34;他扯下腰间酒囊灌了口,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疼,却烧不尽眼底的阴云。
方才探马的信号灯是三长两短,那是鲜卑前锋已过三十里外的柳林渡——按马速,半柱香内就该到城下。
可援军呢?
陈子元说过会调徐晃的骑军抄后路,可泾水暴涨,徐晃的五千步卒此刻怕还在河对岸扎筏子。
34;大人!34;守城参军小吴从楼梯口跌撞上来,甲叶撞出细碎的响,34;南门守军说城垛新补的
第199章 暗流涌动,生死一线[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