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袁绍的目光又散了,像落在雪地上的月光,34;我要他保证,三个月内不犯河间。
尚儿需要时间...坐稳位置。34;
子时的北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有人拿碎瓷片刮。
田丰裹紧斗篷,望着无终城的火把在雪雾里忽明忽暗。
城门守军验过符节,放他进去时,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袁绍的手谕还带着体温,可摸起来像块冰。
议事厅的炭火烧得太旺,田丰的额角沁出细汗。
对面的陈子元倚着胡床,手里转着枚玉扳指,玄色直裾上还沾着草屑,显然刚从军营回来。
34;田别驾大冷天来,总不是为了叙旧?34;陈子元突然笑了,眼睛弯成两把刀,34;是袁本初病了?34;
田丰的脊背绷得像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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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茶盏,指尖却抖得碰响杯沿:34;陈先生说笑了。
我家主公愿以河间三县换...换边境安宁。34;
34;三县?34;陈子元的扳指34;咔34;地停住,34;前月袁军在易水杀了我军三十个斥候,首级挂在城门上晒了半月。34;他倾身向前,目光像锥子扎进田丰眼底,34;田别驾的手在抖。
袁本初...是不是快咽气了?34;
茶盏34;啪34;地碎在案上。
田丰望着溅在陈子元靴面上的茶水,喉结动了动:34;陈先生莫要...34;
34;你进城门时,马缰绳勒得太紧,马嘴都渗血了——急着赶路。34;陈子元的声音突然放轻,34;方才说39;主公39;时,你咬的是后槽牙,像在说一个将死的人。34;他指节敲了敲案上的军报,34;还有,袁军突然调颜良去黎阳,幽州兵力减了七成...除了主公有变,还有什么能让袁本初这么急?34;
田丰觉得后颈发凉。
他想起方才过护城河时,看见冰面下有鱼影游动——此刻的自己,何尝不是被陈子元盯着的鱼?
34;陈先生要什么?34;他咬着牙。
陈子元笑了,笑得像春风化雪:34;要袁尚继位后,开放上谷的马市。
要审配的侄子从代郡调走。
还要...34;他顿了顿,34;田别驾回营后,替我带句话给袁尚——他哥哥们的刀,可比我的箭快。34;
归营的路比来时更冷。
田丰望着远处火把连成的线,知道那是淳于琼的粮队在移动。
雪地上有新踩的马蹄印,深的是重甲骑兵,浅的是轻骑——袁谭的人来了?
袁熙的?
他掀帘进帐时,军医正给袁绍换绷带。
老人的手垂在榻边,像两段枯树枝。
审配红着眼睛递来一方丝帕:34;主公最后说...说让尚儿穿那身玄色祭服。34;
田丰接过丝帕,闻到熟悉的沉水香——那是袁绍常用的熏香。
帕子上有几个血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抠的:34;护尚。34;
帐外突然传来马嘶。
田丰掀帘望去,只见东边的雪地里,隐约有火把在移动,像一条蜿蜒的火蛇。
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陈子元的条件还没回,袁谭的使者怕是要到了,袁熙的信鸽说不定已在天上飞。
34;田先生。34;袁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34;父亲他...他没气了。34;
田丰转身时,看见三公子的狐裘上沾着血,不知道是袁绍的,还是谁的。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在洛阳书肆第一次见袁绍,那人拍着他肩膀说:34;元皓,跟我回冀州,我们做一番大事业。34;
可此刻,帐外的雪还在下,把新踩的马蹄印慢慢盖住。
田丰望着袁尚颤抖的肩头,又望了望东边渐起的尘烟,突然觉得这雪,要下很久很久。
临淄城的灯火隔着十里就望见了。
陈子元扯了扯缰绳,黑马打了个响鼻。
他摸了摸怀里的军报——田丰的反常,袁绍的调兵,都印证了他的猜测。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梅香,他突然想起蔡琰窗下那株老梅,这时候该开了吧?
34;驾!34;他一夹马腹,黑马如离弦之箭冲进夜色。
前方的城门楼子越来越清晰,他仿佛看见蔡琰站在檐下,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手里端着那盏青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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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临终托孤,暗流涌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