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调……”
嗡鸣中带着一丝仿佛被愚弄的尴尬。
“靠！搞什么飞机！？”零号身后那气势汹汹的灭世火狼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缩、瘫软、垮成一地噼啪作响、委屈巴巴的混乱小火苗。“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小屁孩跳大神？！”他抓狂地一把将手中托盘里剩下的几串“巫刃草莓”狠狠砸向观测台外的夜空！
混沌之火凝结的坚硬糖块划过暗沉的苍穹！拖曳出赤金、橙红、琥珀色的绚丽尾迹，如同失控的微型彗星！
璀璨的光焰轨迹在基地的半空中交织爆开！瞬间点亮了下方几栋建筑明亮的窗户！
“哇——！！快看！零号叔叔在放烟花！”
“好漂亮！是变的！”
“那个！那个！像不像守护树的叶子！”
孩子的尖叫和欢呼声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瞬间从基地各处生活区的窗户里爆发出来！
那是第一批进驻基地的“虚空遗孤”们——在之前数次虚空污染灾难中失去亲人、灵魂受到侵蚀后被双生烬力量净化挽救、又被世界政府秘密转移安置到这片有因果树力量守护的港湾的孩子。他们的笑声不再是被污染时的空洞嘶哑，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鲜活无比的野性与喜悦。这嘈杂的生命力，瞬间冲散了刚刚腾起的毁灭阴霾。
每当暮色给巨大的塔楼拉出冰冷的长影，给枫树的叶子镀上沉重的铁灰色，新生总爱独自一人，坐在因果树盘错于地面、最为粗壮虬结的那段拱形树根下。这段树根如同天然的座椅，温润厚重，承托着她的疲惫。
风吹过树梢，并非每次都有声。但因果树似乎真的拥有了某种灵性。在她静坐的时候，那些覆盖着微光神性外膜的枫叶，会在没有风的时间点，突然齐齐地、如同舞蹈般轻微摇曳起来！簌簌的低语如同倾诉。
偶尔，会有一两片，像被无形的意念推动着，轻飘飘地，打着旋，精准地落在她怀中搁置的琉璃盏残片上。
当那沾着夜露的叶片触及冰冷残片坑洼边缘的瞬间——
“嗡……”
琉璃盏中心那片凝固的淡蓝光华便会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荡起一圈微弱却坚定的涟漪光晕！残片似乎被注入了短暂的生命！同时，胸口枫叶烙印深处，那种温热的共鸣便会如期而至。如同被一片月光照亮。
而某一个满月当空的深夜，风静得能听见月光流淌的声音。
新生倚靠在树根上，几乎在警惕的疲惫中陷入浅眠。
“呜…………”
一声低沉、悠长、带着远古山脉沉寂与星海孤寂感的狼嚎——绝非来自物质世界！它仿佛从树木最深层的纤维中，从地脉与星轨的共振缝隙里，穿透了坚实的树干和灵魂的阻隔，轻轻地在新生耳边响起！
这嚎声并非凄厉的召唤，而是……
新生浑身一颤！睡意全消！她猛地睁开眼！那声音的调子……那每个微颤起伏的音节……其中包裹着的，不是威严，不是战斗的咆哮！
是……熟悉的温柔！如同丙小米当年在深冬的夜晚，替熟睡的她掖好被角后，在她床畔轻声哼唱的那首不成调的、自编的摇篮曲尾音！
嗡——！！
胸口的枫叶烙印骤然变得滚烫！丙小米的意志碎片被这跨越时空的“歌声”彻底唤醒！无比清晰地在她意识的感知层面凝聚浮现出来！那意识带着促狭的笑意：
“笨蛋零号……做的草莓……好吃是好吃……但是……偷偷告诉你……他忘了加朗姆酒提味了！”
她的“声音”像带着俏皮的回响：
“下回……记得提点他……多加……朗姆！”
随着这“话语”散去，那种滚烫的共鸣感并未消逝，反而缓缓沉淀下来，如同温暖的炉灰覆盖在心间。仿佛在说：我一直都在看着呢，笨蛋妹妹。
基地在时光中稳固下来，如同嵌入山体的堡垒，开始孕育自己的生命与律动。日常的守护，不再仅仅是抵御外敌的枪炮，更化作了无数精心编织的细丝，缠绕、呵护着这片新生之地。
老黑庞大的计算力并未全用于战备。一批银灰色的、流线型躯体充满力量美感的机械守卫被设计投产——“影牙巡逻卫戍单元”。它们的核心处理器被植入了因果树监测网络的分支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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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动容的细节在于——每一台影牙的头颅两侧，在合金装甲保护后方的传感器阵列中，都镶嵌着一颗经过层层封装保护的、散发着恒定幽蓝微光的核心视觉单元！
那光芒的色泽、频率、稳定而微弱但清晰存在的律动模式……与丙小米那枚破碎的机械义眼核心散发的光芒，完全一致！
它们便是用丙小米义眼的残余部件改造而成！这些冰冷的机器狼群，却如同承载着她部分灵魂印记的容器！在因果树下、在基地防护圈的外围边缘地带，每当夜色降临，它们便会被激活，迈着寂静无声却无比警惕的步伐，踏着月光或细雨，在规划好的轨道上执行着永不停息的守望职责。它们幽蓝的“眼睛”，扫过荒野，刺破阴影，如同镶嵌在物质界边缘的、永不沉落的灯塔群。成千上万对冰冷的蓝色光点，在基地外围的无边夜色中无声地流淌、汇聚——宛如地面上一条静谧而永恒的星河在流淌。
零号则彻底放飞了他的“创意”（或者说破坏欲）。
混沌之火在他手中变成了一团随心所欲、却又威力无穷的橡皮泥。
他为孩子们打造了“永不翻车”的混沌牌半自动滑板车（孩子们踩着滑板如同驾驭喷气引擎，在基地内部限定道路上呼啸穿梭，身后留下短暂燃烧的彩色尾迹）。
他开发了“绝对忠诚不烫手”的混沌牌智能水杯（水杯内部恒温力场堪比实验室环境）。
他还制作了能在任何光线不足的角落召唤出、如真人般演绎传说故事的“巫刃”造型全息投影书签（一把微缩的巫刃插入书页，便能投射出栩栩如生的立体场景）。
他甚至折腾出了一个据说能根据使用者心情自动更换房间壁纸的“混沌心情魔方”……然后这个项目因某次情绪爆发导致其居所墙壁变成了不断闪烁哭泣表情包的噩梦场景而被强行叫停。
守望者基地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这种奇思妙想与暴力美学完美结合的产物，生猛而有趣。
而在基地深处，专门为研究和保存关键样本而设立的恒温恒湿实验室里。
零号正背对着门，对着一个架在高温熔炉上的、材质极其特殊的黑色坩埚（据说是用某种深渊巨兽的胃囊碎片混合高导合金炼制而成）发愁。他一屁股坐在旁边高脚凳上，手指烦躁地抓着自己那头乱糟糟的火焰般的红发，赤红的竖瞳恶狠狠地瞪着坩埚底部那团已经冷却凝固的玩意儿。
那是……一坨造型诡异、如同火山熔岩冷却后的灰黑色粗糙固体物质！表面还嚣张地插着半截被烧得焦黑变形、可怜兮兮的小草莓！失败品散发着一股混合了焦糖味、烟熏味和糊味的尴尬气息。
“该死的灵魂共振阈值……”他对着那坨失败品踢了一脚，如同踢开一块绊脚石，嘴里骂骂咧咧。
“老子都快把现世能找到的配方翻烂了！熬糖火候精确到量子级了！草莓萃取用了分子级离心提纯！就差去搞那些传说中的月亮草莓了！结果呢？！”他指着那堆垃圾，声音带着十足的挫败感，连带着脑袋上跳跃的混沌火苗都软趴趴地耷拉下来，如同两只熄灭的火焰耳朵。
“……灵魂共鸣！灵魂共鸣懂不懂？！这些平庸的凡俗配方熬出来的！根本就是……灵魂漂白水！跟那个疯婆娘藏起来的玩意儿……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呸！”
新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零号焦躁的背影，目光扫过那片狼藉。
她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没有去安慰零号，而是径直走到旁边一个用恒温能量网格保护着的储物柜前，输入一串复杂的长指令密码。柜门无声滑开。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看似极其普通，只有巴掌大小的……古朴厚重、表面泛着神秘岁月包浆的——青铜小罐！
罐盖被一层凝固的、暗红色仿佛干涸血液的蜡质物质密封着。
当新生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业火，精准地融开那暗红蜡封的瞬间——
“啵……”
一种难以形容的、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复杂香气——如同最饱满甜熟的野草莓在盛夏阳光里炸裂的鲜甜，带着清晨采摘特有的露水青涩、一丝极淡极淡如同雨打石楠花的辛香，还混合着仿佛自远古祭坛角落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巫咒熏香的气息——瞬间如同爆炸的香氛炸弹，席卷了整个实验室！
那是母亲留给她们姐妹的、唯一一份真正秘制草莓酱的基础配方！丙小米付出了无数个昼夜，凭借着被巫女血强化过的嗅觉记忆和对妹妹口味的执拗钻研，用尽手段、历经无数失败后，才得以近乎完美复刻出的……只属于她们、象征着生命温度的味道！
零号的混沌之火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他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猛地扭过头！赤红竖瞳死死盯住那个小小的青铜罐！
“你！你你你……”他激动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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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没有说话。她只是将青铜罐轻轻放在旁边的实验台上。然后，她解下脖子上那根特殊的项链，将它——那半枚琉璃盏残片——轻轻地、珍重无比地放在了那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青铜罐旁边。
“试试，”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用……‘那个去微调火候。”
零号的瞳孔猛地缩成了危险的针尖状！但他立刻明白了！
他双手猛地合十！
“呼——！！！”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凝练、都要炽烈、带着近乎燃烧意志的灰白色混沌之火，骤然从他掌心汹涌喷出！不再有任何保留，不再有任何嬉戏！纯粹的能量凝聚！如同两条咆哮的微型混沌巨龙！
而就在这纯粹的毁灭之火接触到坩埚、接触到新鲜原料（零号用最快速度处理好的）的刹那！
嗡！！
紧邻青铜罐的琉璃盏残片瞬间感应爆发！属于丙小米魂魄印记的、代表着守护本源的双生烬业火之力——那纯净、坚韧、带着不可侵犯的守护执念的金红火焰，也轰然而起！
毁灭混沌！守护业火！
两股源自不同宇宙本质、同样强大到扭曲规则的火焰之力！在小小的坩埚上方！在新生平静的注视下！彼此警惕、试探、缠绕、最终……
不可思议地相互渗透！交融！形成一个稳定旋转、散发出奇点般柔和白金色光辉的平衡能量场！
坩埚内！那鲜红欲滴如同宝石般的草莓碎块、清澈剔透的糖液、奇异的香料……在这如同双生星辰旋转的白金色力场温养下，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翻滚、碰撞、融合！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邃、浓郁！酱汁质地变得粘稠却充满弹性！内部仿佛有亿万颗细小的光点在随着旋转的火焰场律动！整个酱体表面升腾起梦幻般的、如同彩虹碎片般的奇异光焰！
当第一罐（仅有一小罐）完美复刻的草莓酱（被装入由零号用混沌之火瞬间冷却成型的特种水晶罐中）被新生揭开封盖的那一刻——
整个守望者基地……寂静了一瞬。
然后！
如同压抑许久终得宣泄的火山！巨大的、仿佛要掀翻穹顶的、由无数孩子兴奋到变形的尖叫、成年幸存者难以遏制的哭泣、老黑通过公共广播系统强行“插入”的（经过伪装的柔和版）胜利奏鸣曲、以及无数影牙巡逻单元同时发出的、带着不同频率却汇成和弦的……低沉浑厚的电子狼嚎——
交织成一片山呼海啸般的生命狂啸！
孩子们举着抹了厚厚一层这珍贵果酱的粗糙黑麦面包片（基地自给自足农业的初期产品），如同举着胜利的旗帜，在安全区域的走廊和广场上尖叫狂奔！
银灰色影牙单元巡逻时，它们那承载着丙小米印记的幽蓝“眼睛”，此刻竟然亮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如同得到了最高指令！每一次扫视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骄傲的神采！如同为成功扞卫了某种珍贵之物而振奋！
零号？他大马金刀地把那个装满草莓酱的特制水晶罐，摆在了基地主入口展示区最中心、最高的那个独立展示柱之上！展示柱由扭曲的混沌火环托举着。
罐子旁边，他更是得意地用混沌火凝了一块流光溢彩、丑到别具一格的金字招牌牌，上书：
“虚空之海深处唯一救赎！守望者基地！灵魂契约级特供！——创始者·零号·守护者·丙小米联合奉献！” （小米的名字明显是歪歪扭扭、很敷衍地后加上去的！）
深秋的夜，雨下得狂野而放肆。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基地高强度合金穹顶和强化玻璃上，发出密集如战鼓般的轰鸣！整个山体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新生猛地从沉睡中惊醒！并非源自噩梦！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来自因果树根系、来自琉璃盏烙印的尖锐震荡！仿佛整个物质界的地基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与此同时！
“呜——嗡——！！！！”
老黑的世界树之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无数丧钟齐鸣的恐怖警报！整个基地的灯光在警报声中瞬间熄灭，切换为刺目的血红色应急灯！红光在雨夜的基地走廊内疯狂闪烁！如同流淌的血河！
机械钟体疯狂震荡！裂痕处的固定合金发出濒临崩解的呻吟！巨大的全息投影强行穿透了主控室的墙壁，直接映射在醒来的所有人眼前！
画面核心！
南极洲那亘古不变的、纯粹至极的冰原大陆核心区域！一片比东京湾那场灾难更加庞大、更加深邃、如同撕裂了整块大陆的恐怖暗紫色漩涡正在缓缓旋转成型！漩涡中心的空间已经彻底被瓦解！显露出后方那片只有纯粹混乱和黑暗的虚无！无数难以名状的恐怖扭曲投影在漩涡边缘挣扎！冰冷的毁灭气息隔着屏幕冻结了空气！
“南极冰盖底层……超大规模固定通道型虚空裂隙开启！！能量级……终极湮灭！！防御……防御力量……集结失败……！！！！”
老黑的声音尖锐到扭曲！带着系统过载的爆炸杂音！
新生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般瞬间弹起！几乎是本能地抓过枕边那件承载着母亲意志的巫袍！黑暗中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扣好每一个扣绊！
她冲向主控室方向！外面风雨大作！应急灯将通道照得如同地狱血路！
冲到拐角时！黑暗里一个小小的、穿着粉色恐龙睡衣、抱着同样穿着恐龙睡衣（劣质手工版）的熊猫玩偶的身影，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走廊角落里！
玛雅！那个在灵力检测事件中觉醒的女孩！她的小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圆睁的大眼睛里，此刻竟然闪烁着如同被冻伤的、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幽蓝色光芒！这是她灵力对外界巨大虚空威胁产生的应激本能反应！
“呜……姐姐……我听到……星星……在哭……它们在好冷好黑的地方……被撕碎……好痛……”小女孩带着哭腔，紧紧地抱住玩偶，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她前冲的指尖骤然扼住玛雅冰冷的手腕，孩子眼中骤然爆发的幽蓝光芒与主控室外无数影狼巡逻单元的同频蓝光瞬间贯穿整条黑暗走廊，仿佛丙小米散落的灵魂碎片在此刻完成最后一次战备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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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日常的守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