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灵魂都在被这灼痛和记忆洪流撕碎！新生发出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苦呜咽！
“别碰它！”
一声厉呵如同冰冷的钢鞭，猛然抽打在死寂的房间里！声音的来源就在门口！
新生猛地抬头，惊魂未定地看向门口！一道纤细的身影堵在那里，被惨淡的月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丙小米！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她那闪烁着冰冷幽蓝光芒的机械义眼，此刻亮度骤增，如同探照灯般将那诡谲的光芒投射在身后漫长的走廊墙壁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异常高大、扭曲、如同狰狞的异形魔影！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箭步冲了过来！速度之快，带着一股迅猛的风压！
“唔！”新生还未完全从冲击中回神，身体已被一股非人的巨力抓住手臂向后拉扯！
就在这一拉一撞之间，新生猝不及防地跌入丙小米冰冷的怀抱附近。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息骤然钻入她的鼻腔——那是一种混合着新鲜草莓果酱的清甜果香与某种极其轻微的、属于铁腥和机油般润滑剂的奇异气味！这气味……这气味！记忆的闸门又一次被撞开！遥远到仿佛隔世的模糊午后画面瞬间冲入脑海——阳光透过花窗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一个梳着小辫的女孩笑着端着一小碟鲜红的果酱，正笨拙又小心地用刷子涂抹在刚烤好的饼干上，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眼巴巴地期待，手指和袖口上都沾了一点甜甜的酱汁，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安心的、温暖的香甜……那正是母亲身上残留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
“这钟连接着……”丙小米将新生护在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对着那台再次陷入死寂的老座钟，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急迫。她的机械义眼此刻光芒明灭不定，幽蓝的光束疯狂闪烁，无数更加繁复、更加奥妙、如同金色丝线交织又崩裂的数据流以远超平时的速度在眼屏上疯狂流淌、重组、湮灭，仿佛她的核心处理器正在进行一场超负荷的、崩溃边缘的极限运算。“总之，离它远点！”她最终只是强硬地、不容置疑地丢下这句话，仿佛触碰它就意味着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微微侧头，似乎想看向新生，但最终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果断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如同完成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黑暗重新涌上，只剩下窗外风雨的呜咽与新生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疲惫、混乱、恐惧……如同海潮一次次席卷着神经，新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躺回冰冷的床上，意识在清醒与半梦半醒之间如小船般剧烈摇晃颠簸。窗外呼啸的风声尖锐如同鬼哭，雨点砸在玻璃上密如鼓点。
咔…吱吱…咔…咔…哒…哒哒哒……
断断续续、仿佛金属与金属间强行摩擦挤压、如同某种老旧机器在濒临散架前最后的痛苦哀鸣般的齿轮转动声，极具穿透力地穿透风雨的阻隔，顽固地、规律性地钻入新生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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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
这声音来自……门缝外！走廊！
瞬间，新生全身的汗毛倒竖！极度恐惧带来的冰冷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彻底清醒！睡意荡然无存！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如同生锈的机械，眼睛睁大到极限，屏住呼吸，无声无息地将目光投向那道窄得可怜的、连通着黑暗走廊的门缝——
一道被微弱光影衬托出的、轮廓模糊的黑影，如同凝固的墨汁般，赫然静止在门外！
正是那台古老座钟的所在位置！
门缝下的光线极其微弱，只能分辨出那是一个笔直站立的、属于丙小米的纤细身影轮廓！
下一秒！
刺眼的、极其炫目的幽蓝色光纹猛然自那身影的面部左侧（正是机械义眼的位置）亮起！在门缝透出微光的地板上投下一条惨亮的光带！紧接着，无数清晰可见、由纯粹冰冷蓝光构成的三维全息符号、按钮、键盘……如同挣脱束缚的幽灵，密密麻麻地凭空显现在那昏黑的空气之中！它们在缓慢而无规律地旋转漂浮，如同一片漂浮的蓝色星尘，又像一个复杂的操作控制台，围绕在丙小米的身周！
她正在操作着什么！
机械义眼投射出幽蓝光芒，聚焦在那片悬浮的光键上。新生的视力在高度紧张下出奇地锐利起来。她清晰地看到——丙小米那只属于人类的手，此刻非常稳定、极其熟练地抬起，悬停在那片虚幻的光键上方，像是在输入一串极为复杂、绝不能出错的密码！就在她的手即将落下的瞬间，光影的角度恰好照亮了她抬起的手臂内侧手腕——
三道细长、排列平行、颜色因经年久远而呈现暗褐色、但依旧触目惊心的深刻抓痕！如同三道古老而痛苦的符咒，烙印在她的手腕皮肤上！
新生瞳孔骤然收缩成两点针尖！
她猛地收回自己的双手，在昏暗的月光下摊开自己的掌心——她的左手掌心下方，几道与丙小米手腕上那三道抓痕如出一辙、长度角度完全吻合、同样颜色暗沉的陈旧疤痕，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脉搏，在月光下清晰无比地显露出来！
砰！——滋滋滋滋——！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灵魂相连、伤痕交错的印证，整栋“向阳花”孤儿院所有楼层的照明电源，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在同一秒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
彻底熄灭！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实体降临！风雨声似乎也在这一刻被隔绝！
刺啦！嗡——！
一声类似高压电流短路爆开般的刺耳锐响自门外、从丙小米所在的位置猛地响起！如同黑暗中陡然亮起一道幽蓝的霹雳！新生在失明的瞬间，看见丙小米左眼位置的机械义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地狱熔岩喷发般的极端刺目的猩红光芒！那光芒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在门缝下短暂地映射进室内，照亮了地板上一小片区域——那光芒炽烈、纯粹、充满了赤裸裸的毁灭意味，冰冷的不再是人类的目光，而更像是……是荒野中饥饿到了极点、择人而噬的某种大型猛兽睁开的凶戾之瞳！
黑暗中，房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推开！丙小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室内！没有丝毫解释！
“躲进衣柜！”她的声音依旧是金属碾压般的平板，却在命令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失控的焦灼！她一只手猛地抓住新生的肩膀，一股强大到根本无法反抗的恐怖力量爆发出来，如同抓起一件没有重量的物品，粗暴地将她推搡着直冲向墙角那个深色、沉重的实木衣柜！“不管听到什么，”她一把拉开柜门，将新生狠狠塞了进去，动作快如闪电，力道大得惊人！“都别出来！”冰冷的、带着机油和铁腥气息的指令如同寒冰，直接拍在新生脸上。
在柜门合拢、视线被最后一丝光彻底剥夺之前的百分之一秒，新生眼角的余光如同被强光灼烧般捕捉到了丙小米左臂的变化——原本纤细少女的手臂，此刻包裹着衣物下的轮廓陡然变得粗壮、狰狞！一阵低沉、令人头皮发麻的精密机械组件咬合转动的“咔哒…锵！”声中，她那隐藏在衣物下的手臂末端，赫然弹出了两支闪烁着非人寒光、如同经过液氮淬炼的狭长而锋锐的金属刀刃！刃口在残余的一点微光中流淌着致命的锋芒！
砰哗啦啦——！！！
巨大的、仿佛整个屋顶被掀开的破碎声紧随而至！不是来自楼下，而是——就在新生头顶正上方的天花板！狂风裹挟着冷雨碎冰猛地灌入室内！新生被这股力量冲击得在堆满刺鼻霉味旧棉被的狭小衣柜空间中狠狠一撞！
她不顾一切地透过衣柜那狭窄的、用于通风的木质百叶缝隙向外窥视！
一只沉重、布满尖锐撞角、带着可怖力量的钢铁巨爪（正是她记忆中战场上那种形态！），如同来自地狱恶魔的肢体，无情地捅穿了坚固的天花板！崩飞的混凝土碎块如同霰弹般四下飞溅！冰冷的雨水夹杂着残片狠狠砸落！而在那破碎的窟窿边缘，一种更为诡谲的景象几乎让新生心脏停跳——孤儿院后院角落里，那株代号“零号”的畸形培育试验品枫树，其暗红色、如同血管脉络般缠绕树干的枝条，竟不知何时已突破了空间和物理的限制，如同恐怖电影里的异形魔藤，沿着墙壁无声疯长蔓延！此刻，它粗壮、布满奇异吸盘的藤蔓般枝干，竟已诡异地穿透墙壁，蜿蜒盘绕至二楼，甚至缠绕着那只巨爪的手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片畸形扭曲的枫叶边缘、每一个被雨水冲刷开的细小切口处，都流淌出如同尚未凝固的浓稠血浆般的暗红色树液！这些散发着腥甜怪味的“血浆”滴落在房间的肮脏地板上，竟发出“嗤嗤”的怪响，瞬间腐蚀出一个个焦黑冒烟的孔洞！地板上白雾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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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小米的身影在碎片飞溅的室内如同瞬移般极速移动着！她的战斗姿态，左臂的机械刀锋撕裂空气的弧光，闪避时展现出的惊人柔韧性与爆发力……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肌肉反应的瞬间，都与新生脑海中炸开的、那片血与火的战场上烙印下的记忆碎片——完美地契合！她仿佛就是从十年前那个雪夜里，直接投射到今天的幽灵战士！
嗤——
幽蓝色的光芒再次闪耀！丙小米的机械义眼疯狂运作！一个造型古朴、边缘模糊却又蕴含无上威能虚影的琉璃盏光影，不知从何处被召唤浮现！一团跳跃不定、散发着古老焚寂气息、中心透出极深邃黑暗的幽暗业火，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她操控着机械刀的指尖灵动地燃烧、跃动！火焰每一次跳动，都在空气中灼烧出令人心悸的扭曲涟漪！她的目标——直指那只仍在天花板窟窿中肆虐的机械巨爪！
轰！！
就在业火即将如同炮弹般脱手而出的瞬间！
嗡！！！——呜——！
丙小米左眼的机械义眼猛然爆发出高亢到足以刺穿耳膜的警报尖啸！如同核反应堆失控前的最后警告！那团凝练到极限、带着焚毁一切的决绝业火，像是突然被无形的、巨大的力量扼住了喉咙，瞬间剧烈地抽搐、黯淡、萎缩下去！仿佛遭遇了致命的能量汲取！
“噗——！”丙小米整个身体如遭雷击般猛地一僵！她痛苦地佝偻起身体，右手死死捂住嘴，一阵剧烈到仿佛要将内脏都咳出来的呛咳从喉咙深处爆发！几滴温热的、带着浓郁铁锈腥气的液体，飞溅而出！其中一滴，正正好好地落在她早已滑落在地、沾染了污泥的右耳畔——那枚此刻显得无比脆弱渺小的草莓发卡上！廉价塑料制成的草莓表面被那粘稠的鲜血沾染，瞬间晕开一朵刺目的、妖艳得令人心碎的猩红花朵！那红色在黑暗中依然触目惊心！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与恐惧瞬间席卷了新生全身！比她自己身上的伤痕更痛！比被推入黑暗衣柜的绝望更深！仿佛那咳出的血，是直接灼烧在她心口的热铁！
“姐姐！”这个沉睡了十年、被封印在记忆最深处的称呼，带着本能的无尽依恋与此刻爆发的汹涌情感，完全不受控地、毫无障碍地、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新生的喉咙里嘶喊而出！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变调，却蕴含着足以冻结时空的力量！
整个世界仿佛真的在这一声嘶喊中瞬间凝固！
风雨的狂啸、楼板的哀鸣、机械的嘶吼……一切的背景噪音如同被投入了消音的黑洞，在瞬息间被完全抽离、抹平！陷入一片万籁俱寂的真空！
门外正在重新积蓄力量、发动下一次致命攻击的机械臂运作声骤然消失！
丙小米那正处于剧烈咳嗽中、因痛苦而佝偻、紧绷如弓弦、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的身躯……在听到这两个字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她所有的动作——无论是强行压制业火的痛苦抽搐、还是准备强行闪避的蓄力姿态——都彻底地、僵硬地冻结在原地！
她的机械义眼里，那象征着失控与毁灭的刺目猩红光芒，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暗淡、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柔和的、仿佛……仿佛寒夜里微弱但执着摇曳的……记忆里篝火般的橙黄暖光……
机会！
就在丙小米这万分之一秒的神思恍惚、被巨大情感冲击的脆弱时刻——
那只一直悬停在窟窿中的沉重机械巨爪，其指关节处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强力液压压缩声！如同毒蛇发动了突袭！它以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的速度与力量，带着破开音障的沉闷爆鸣，“轰”地一声撕开残余的天花板结构！尖锐的五爪如同一张死亡的利齿巨口，毫不留情、精准毒辣地直插向丙小米毫无防备、纹有枫叶胎记的后颈要害！要给予她毁灭性的、彻底的抹杀！
恐惧的尖啸卡在新生的喉咙里！时间太短！她来不及思考！一种源自保护至亲的、超越一切理性的本能，驱使着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窄小的衣柜！如同一个狂战士般，她不顾一切地从层层堆叠、带着浓烈霉味的破旧棉被堆中猛地扑了出来！在扑出的同时，她的手在黑暗中混乱地摸索——触碰到了衣柜角落里一个冰冷、沉重、布满锈迹的金属物体！
铜烛台！
她的手指猛地握紧！这古老的、用于在教堂祭台或亡灵面前的照明器物，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呃啊——！”
新生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将全身扭动的腰腹力量、肩膀推送的力量、乃至胸腔中炸裂的怒吼全部灌注于双臂！沉重的铜烛台被她抡出一道呼啸的、在极速运动下几乎要摩擦起火的弧线！如同古战场投掷而出的破城巨槌，对准那只正扑向丙小米后颈的、充满了致命工业美学的冰冷机械臂关节结合处，狠狠地、拼尽生命所有潜能地猛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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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铛啷啷啷！！！
震耳欲聋、仿佛两座山峰猛烈碰撞的金铁交击巨响在狭小的空间中轰然炸开！巨大的声波瞬间撕裂空气！撞击点爆发出数十簇刺目的、带着硫磺气息的橘红色高温火星！如同黑暗中陡然爆开的死亡烟火！
在那一闪即逝的、将两张同样年轻却刻满伤痕的脸庞同时照亮的惨烈火星光芒中！在纷飞的金属碎片中！在滚落尘埃的沉重烛台残骸旁！新生看到了——丙小米骤然回头的脸庞上，那只流转着刚刚转为暖橙的、属于人类情绪的色彩的机械义眼中，翻涌而上的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洪流，而是从未有过、复杂到足以让新生刻骨铭心的情绪风暴！
绝对的震惊！
如同从最深绝望中看到第一缕晨曦的、难以置信的狂喜！
以及那最深、最浓、如同千钧巨石般压垮一切的、深入骨髓、沉入骨髓甚至融进每一颗金属齿轮里的……无以复加的愧疚！
战斗，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尚未完全褪去之际、在被巨大声响惊醒的孩子们惊骇目光窥视之前、在孤儿院管理混乱不堪甚至还未察觉到异常时——突兀地结束了。
零号培育的、如同异形般疯狂蔓延到二楼的魔性枫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抽走了根基，那些吸盘状的藤蔓枝干如同枯萎的血管般极速萎缩、干瘪、脱落，发出“簌簌”的枯叶掉落声，狼狈不堪地缩回了地面院墙的角落，只留下墙壁上狼藉的爬痕和腐蚀的焦黑印记。
那只曾经撕裂天花板的粗壮机械臂，此刻从肘关节结合处被生生砸断，如同一条死蛇般沉重地砸落在房间中央那一滩由丙小米的咳血、暗红枫树汁液和雨水混合形成的污秽血泊之中，彻底失去了活性。刺鼻的机油味、铁锈味、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残留的业火焦糊气息，弥漫在破败的房间中。
丙小米背靠着布满灰尘碎屑、冰冷肮脏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她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疼痛嘶哑。她那代表着战斗力核心源泉、能驱动琉璃盏业火的机械义眼，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物理裂痕！幽蓝的数据光束微弱地、痛苦地在裂纹之间艰难地流转，像是风中残烛。然而，尽管身受重创，极度虚弱，她那沾着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的嘴角，仍旧艰难地、极其费力地向上拉扯着，对着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妹妹，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苍白脆弱、却试图安抚的微弱笑容。
“记住，”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被砂轮打磨过喉咙的铁片，每一次发声都带来剧痛，机械的质感被虚弱冲击得支离破碎，却坚持着要传达，“以后……别叫我……”
“姐姐！”
新生几乎是扑跪到她面前！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重复！泪水混合着汗水、血污和恐惧在她脸上肆意奔流，她却顾不上去擦。她伸出依旧颤抖却异常坚定有力的手，轻轻拂去丙小米发间沾染的尘土碎屑，颤抖着拾起地上那枚被血液浸透的、如同浸染了真实草莓汁液的塑料发卡。她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虔诚的温柔，重新将它别在丙小米变得凌乱、有些散落的乌黑发丝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又像是在为濒死的战士重新戴上他荣誉的勋章。
做完这一切，她的目光如同能穿透一切迷雾的星辰，深深地、稳稳地望进丙小米那只布满裂痕、艰难运转的幽蓝义眼深处。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却蕴藏着足以击穿时空的力量：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槌，敲打在丙小米濒临崩溃的心房。
“那个雪夜……你把你自己……把你的‘一魄撕开，”新生的声音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浸染着无边的痛苦和无法言喻的心碎，“像撕裂最珍贵的东西……然后强行塞进我的身体……用那份‘灵……换我重生……”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丙小米冰冷的手腕内侧，那三道依旧新鲜的旧伤疤仿佛在灼烧着她的指腹。
“这些年……你把自己……变成了这台冰冷的机器的一部分……”她的目光落到丙小米伤痕累累的机械臂上，再移到她那如同精密陷阱般布满裂痕的义眼，“你一直在用这只冰冷的眼睛……用这台连接着虚空的机器……强行压制着那个差点把你我都撕碎的……虚空契约……对吗？是你让它停止了倒计时！你一直在忍受它的反噬！”
丙小米那只布满蛛网裂痕的机械义眼猛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仿佛核心逻辑处理器遭遇了最猛烈的病毒冲击！几滴粘稠的、如同冷却机油般的暗黄色液体，混杂着人类清澈的泪水，无声地混合在一起，从义眼密布的裂纹边缘渗出，顺着她苍白冰冷、沾染血污的脸颊迅速滑落，留下清晰的、诡异的、如同哭泣的魔物所流的痕迹。
“你……不该想起这些。”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浓的绝望和疲惫，那是一种计划完全崩盘、功亏一篑的无力感。“契约……快到期了……”她闭上唯一完好的右眼，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将身体重量完全交付给冰冷的墙壁，“我本想……”后面的话语消散在她微弱的喘息里，成了无声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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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
窗外，尚未完全褪去的深沉暮色中，如同一道宣告审判的天之裂痕骤然显现——一颗暗紫色的巨大流星拖着长长的、仿佛撕裂空间的诡异光尾，带着一种毁灭式的寂静，无声无息却气势磅礴地划破东方的天幕！所过之处，残留的雨云被强行撕裂、扭曲、染上不详的光晕！它的光芒，冰冷、妖异，仿佛是宇宙另一端某个冷酷存在的凝视目光！
就在这颗暗紫色异星划过天际的同一刹那！
新生后颈窝处那片深红的枫叶胎记——她生命的烙印、灵魂的契约印记——骤然爆发出一阵剧烈、难以抑制的灼痛！随即，一圈柔和却强韧、带着生命之暖的明黄色光晕，如同抵抗的护盾般，瞬间在她颈后点亮、扩散！几乎同时！丙小米那只布满裂痕的幽蓝机械义眼深处，隐藏在核心处理器最隐秘夹层中的某个微小区域——那个束缚着她灵魂、连接着异度虚空的契约碎片本体感应系统——也仿佛被这颗巨大流星的异能量强行激活唤醒！一丝同样冰冷妖异的、与流星同源的暗紫色扭曲光芒，如同点燃的微型熔炉，在她瞳孔中央的裂缝深处诡异地亮起、脉动！
嗡——！
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光芒——新生温暖的明黄生命之光与丙小米义眼深处那冰冷的、象征着异界契约的暗紫禁锢之光——在狭小、破败、依然残留着血腥与战斗气息的昏暗房间里，猛然碰撞、交织、角力！空气在它们的无形对抗中扭曲、变形！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尘埃、水滴、焦糊颗粒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违反重力地悬浮、盘旋！连洒在地上的那摊血污，都开始冒起细密的、不同寻常的泡沫！时间和空间的感知在这一刻被彻底扭曲、拉伸、模糊！仿佛整个房间，被强行从现实的位面中剥离开来，悬浮于动荡的能量裂隙之上！
远处，不知是现实还是心灵的幻觉边缘，一声低沉、雄浑、穿越时空如同太古洪钟敲响的嗡鸣隐隐传来，那是“万兽之灵”被不祥异动惊醒发出的愤怒警告！
而在光芒混乱交织的核心处，在妹妹悲痛绝望的目光注视下，丙小米沾着血迹的右手，如同拥抱着最后的秘密，悄然抬起，紧紧捂住那只闪烁着非人暗紫光芒、布满致命裂痕的机械义眼。那里，虚空契约的碎片与那位身处宇宙遥远深寒角落的、冰冷无情的“虚空之主”之间，一条无形的、充满毁灭能量的禁锢之线，因这颗诡异流星的突然造访，正在产生着史无前例的、极其危险的、如同滚雷般在积累力量、一触即发的……
高维共鸣！
喜欢。
第120章 发烫的草莓发卡：记忆的齿轮与猩红契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