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的复魅与祛魅》
——《雷锋喺广州》中的都市经验与语言政治
文/元诗
在中国当代诗歌的谱系中,方言写作始终是一条若隐若现的潜流。粤语诗《雷锋喺广州》以其独特的语言质地和都市经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方言诗歌现代转型的绝佳样本。这首诗表面上记录了一位城市白领在周六的琐碎经历,实则通过粤语这一方言载体,完成了一场关于现代性体验的深刻叙事。当我们以34;复魅34;与34;祛魅34;这对概念来解析这首诗时,会发现诗人树科实际上在进行着双重工作:一方面通过方言的运用恢复被普通话写作所遮蔽的地方经验(复魅),另一方面又通过这种恢复揭示出现代都市生活的本质状态(祛魅)。
一、方言作为方法:语音政治与经验还原
34;赶紧周六,趁早开会/过咗街头巷尾34;——诗歌开篇即以鲜明的粤语语法和词汇确立其语言立场。这种对方言的坚持本身构成了一种诗学政治。法国思想家德勒兹在《千高原》中提出的34;少数文学34;概念,恰可解释这种写作策略:方言写作通过颠覆标准语的统治地位,释放被压抑的地方经验和身体感受。诗中34;见啲靓仔靓女/佢哋一班红领巾34;这样的表达,不仅传递了信息,更重要的是通过语音的物质性(如34;啲34;替代34;的34;,34;佢哋34;替代34;他们34;)重塑了读者的感知方式。
粤语特有的语气词和句末助词(如34;啦34;、34;啫34;)在诗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这些在普通话写作中通常被剔除的34;语言杂质34;,恰恰承载着最鲜活的生活气息。当诗人写道34;湿湿碎啦34;时,不仅表达了34;微不足道34;的意思,更通过34;啦34;这个语气助词传递出说话者豁达的态度和地域身份认同。这种语言选择与俄国形式主义者所倡导的34;陌生化34;效果异曲同工,通过打破普通话读者的阅读惯性,迫使他们重新注意被常规表达所掩盖的生活质感。
值得注意的是,诗人对方言的运用并非简单的民俗展示,而是对都市经验的深度开采。34;微信@我返去布置会场34;这样的诗句,将最现代的通讯工具与最地道的粤语表达并置,创造出独特的诗意张力。这种并置揭示了一个重要事实:在全球化时代,地方经验并未消失,而是以新的形式与现代性相互渗透。粤语作为岭南文化的活化石,在数字时代获得了新的表达可能。
二、都市漫游者:雷锋符号的祛魅与重构
诗歌标题《雷锋喺广州》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张力的能指。34;雷锋34;作为社会主义道德典范的符号,与34;广州34;这个改革开放前沿的现代都市并置,立即引发了一系列意义碰撞。诗人通过这种碰撞,实际上在进行一场符号学的祛魅工作:将雷锋从官方叙事的圣坛上请下来,放置在现代都市的复杂语境中重新审视。
诗中的叙述者可以被视为本雅明笔下的34;都市漫游者34;——一个既参与城市生活又保持观察距离的矛盾存在。34;我企喺地铁嘅线路牌前/眼花花懵懵哋唔明点好转站34;这样的诗句,生动刻画了现代人在都市空间中的迷失感。这种迷失不仅是物理层面的,更是心理和认知层面的。当雷锋这个传统道德符号被置于地铁转站这样的现代情境中,其原有的神圣光环自然消解,转化为更具普遍意义的人文关怀。
诗歌第三节出现的34;阿叔/你嘅终点站系边度?34;的询问,构成了对雷锋精神的当代诠释。询问者34;飘飘洒洒走向闸机口34;的靓女形象,暗示了助人行为在现代都市
第256章 《都市经验与语言政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