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辩证法》
——论树科《我嘅幸福》中的反诘诗学与存在之思
文/元诗
34;幸福是什么?34;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困扰着从古希腊哲人到现代诗人的无数思考者。树科的粤语诗《我嘅幸福》以独特的方言表达和反诘结构,将这一永恒追问重新置于当代生活的语境中,通过语言的陌生化处理,解构了幸福这一概念的普遍性神话。全诗以对话体展开,却无明确应答;以市井口吻设问,却触及哲学深度;用粤语方言书写,却道出普世困惑。这种表层的悖反恰恰构成了诗歌内在的辩证逻辑,在34;问34;与34;不问34;、34;知34;与34;不知34;、34;有34;与34;无34;之间,展开了关于幸福本质的诗性思辨。
诗歌开篇即以重复的34;好多好多34;营造出被频繁追问的生存境况:34;好多好多嘅人问过我/你幸福唔幸福?34;这两行诗确立了全诗的基本对话结构,同时也暗示了34;幸福34;作为一种社会性考量的普遍存在。法国哲学家阿兰·巴迪欧在《伦理学》中指出,当代社会已将34;追求幸福34;建构为一种强制性道德律令,个体不得不面对34;你幸福吗34;这类问题的持续拷问。树科的诗句恰恰捕捉了这种现代性困境——幸福不再是一种内在感受,而首先成为他者眼中的评价标准。诗中34;问34;的动作被重复三次(34;好多人问34;、34;我问34;、34;仲有噃34;),形成了一种问答的循环结构,这种结构本身便暗示着关于幸福的讨论可能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诗歌第二节的反问34;你知唔知,乜系幸福?34;将问题从34;是否幸福34;推进到34;何为幸福34;,完成了从存在判断到本质追问的哲学跃升。值得注意的是,诗人使用粤语34;乜系34;(是什么)而非更通用的34;咩系34;,这一细微的方言选择不仅增强了诗歌的地域特色,更通过语言的特殊性暗示了幸福定义的难以把握——正如方言词汇难以被标准语完全转译,幸福的内涵也难以被普遍化定义。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强调,任何关于存在者之存在的追问都必须回到此在(Dasein)的具体境遇,树科通过方言诗学实现的正是这种存在论的具体化——幸福只能在地域化的、个体的生活经验中被感知,而无法被抽象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概念。
诗歌第三节的34;幸福贵唔贵?/幸福几钱一斤??34;以市井经济的口吻将形而上的哲思拉回日常生活层面。这两句诗通过将幸福商品化、量化的修辞策略,尖锐地讽刺了消费主义对情感领域的殖民。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曾分析过当代社会如何将一切人类价值转化为可计算的经济资本,树科的诗句正是这种异化现象的文学映照。34;几钱一斤34;的诘问以其荒诞性揭示了幸福被物化的当代困境,同时也暗指幸福的34;不可计量性34;——正如波兰诗人辛波斯卡在《一粒沙看世界》中所言:34;我们称它为一粒沙/但它既不称自己为沙,也不称自己为粒。34;幸福同样抗拒着任何形式的标价和归类。
诗歌最后两节的重复修辞构成全诗的高潮:34;我真嘅真嘅真真嘅/各有各嘅,各有各各嘅/各各嘅不幸/各各嘅幸福……34;这里通过34;真34;字的三次叠加(真嘅→真嘅→真真嘅)和34;各34;字的渐进重复(各→各各→各各各),形成了声音和意义上的双重强调。俄国形式主义批评家什克洛夫斯基指出,诗歌通过34;陌生化34;手法打破自动化感知,树科这种刻意为之的重复叠加正是典型的陌生化处理,迫使读者停下惯常思维,重新审视34;幸福34;与34;不幸34;的辩证关系。诗句表明,幸福绝非均质化的普遍体验,而是高度个体化的存在状态;不幸与幸福也非二元对立,而是相互渗透的复杂整体。这种认知与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的观点相呼应——人的存在先于本质,每个人的幸福都只能由其在具体
第152章 《反诘诗学与存在之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