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路就畅通了,众人的怨恨也能消除。” 皇帝知道吕强忠诚,却不采纳他的建议。
丁酉日,大赦天下。上禄县长和海进言说:“按照礼制,堂兄弟分开居住、各自有财产,恩情道义已经淡薄,服丧的关系也疏远了。如今党人被禁锢,却连五族都受牵连,这既违背了经典训诫的条文,也不符合正常的法律。” 皇帝看了后有所醒悟,于是党锢从堂兄弟以下的亲属都得以解除。
五月,任命卫尉刘宽为太尉。
护匈奴中郎将张修与南单于呼征不和,张修擅自将呼征斩杀,改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秋天,七月,张修因为没有先请示就擅自杀人,被用囚车押送到廷尉,死在狱中。
当初,司徒刘合的哥哥侍中刘鯈与窦武一同谋划政事,都被杀害。永乐少府陈球劝刘合说:“您出身宗室,位居三公,天下人都对您寄予厚望,您是国家的重要依靠,怎么能随波逐流,唯唯诺诺,毫无作为呢。现在曹节等人肆意作恶,却长期在陛下身边,而且您哥哥侍中也被曹节等人害死,如今可以上表请求调任卫尉阳球为司隶校尉,然后依次把曹节等人抓起来杀掉,这样政令出自圣明的君主,天下太平,翘首可待啊!” 刘合说:“这些凶恶的小人耳目众多,恐怕事情还没办成,我们先遭了灾祸。” 尚书刘纳说:“您身为国家栋梁,国家面临倾危却不扶持,还要您这个宰相干什么!” 刘合答应了,也和阳球一起谋划。阳球的小妾是程璜的女儿,因此曹节等人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就用重金贿赂程璜,还威胁他。程璜又害怕又被逼无奈,就把阳球的计划告诉了曹节,曹节于是一起向皇帝说:“刘合与刘纳、陈球、阳球相互勾结,书信往来,谋划不轨之事。” 皇帝大怒。冬天,十月甲申日,刘合、陈球、刘纳、阳球都被关进监狱处死。
巴郡的板楯蛮人反叛,朝廷派御史中丞萧瑗监督益州刺史去讨伐,没有成功。
十二月,任命光禄勋杨赐为司徒。
鲜卑侵犯幽州、并州。
光和三年(公元 180 年,庚申年)
春天,正月癸酉日,大赦天下。
夏天,四月,江夏的蛮人反叛。
秋天,酒泉发生地震。
冬天,有彗星出现在狼星、弧星附近。
鲜卑侵犯幽州、并州。
十二月己巳日,立贵人何氏为皇后,征召皇后的哥哥颍川太守何进为侍中。何皇后本是南阳的屠户家女儿,因入选掖庭,生下皇子刘辩,所以被立为皇后。
这一年,修建罼圭苑、灵昆苑。司徒杨赐劝谏说:“先帝的制度,左边开辟鸿池,右边修建上林苑,既不奢侈也不节俭,符合礼度。现在却随意规划城郊的土地来建苑囿,破坏肥沃的土地,荒废田园,驱赶百姓,畜养禽兽,这恐怕不符合像保护婴儿一样爱护百姓的道理。如今城外的苑囿已经有五六个了,足够陛下尽情享受,顺应四季变化。陛下应该想想夏禹住简陋宫殿、汉文帝不修露台的心意,来安抚百姓的辛劳。” 奏章呈上后,皇帝本想停止修建,就问侍中任芝、乐松的意见。他们回答说:“以前周文王的苑囿方圆百里,人们觉得小;齐宣王的苑囿方圆五里,人们却觉得大。现在如果和百姓一起享用,对政事也没什么害处。” 皇帝很高兴,还是修建了苑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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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郡的板楯蛮人再次反叛。
苍梧、桂阳的贼寇攻打郡县,零陵太守杨璇制造了几十辆马车,在马车上用排囊装满石灰,在马尾上系上布索;又准备了兵车,专门安装弓弩。交战的时候,让马车在前面,顺风扬起石灰,贼寇看不清东西,接着用火烧布,马受到惊吓,向贼寇阵营狂奔冲撞,然后让后面兵车上的弓弩乱发,钲鼓齐鸣,盗贼们惊慌失措,四处逃散,被追击斩杀无数,贼寇首领的脑袋也被砍下,郡内因此得以安宁。荆州刺史赵凯却诬陷杨璇实际上并没有亲自打败贼寇,是冒领功劳。杨璇上奏章反驳。赵凯有党羽相助,于是朝廷用囚车把杨璇押回,防范严密,杨璇没办法为自己申辩。于是杨璇咬破手臂,用血在衣服上写下奏章,详细陈述打败贼寇的经过,以及赵凯诬陷他的情况,偷偷让亲属到皇宫呈给皇帝。皇帝下诏原谅杨璇,任命他为议郎,赵凯则受到诬陷他人的惩罚。杨璇是杨乔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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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二年至三年的史事,呈现出东汉末年“治乱反复”的荒诞图景:一边是宦官集团的疯狂反扑与权力巩固,一边是零星的正义抗争与制度性溃败,王朝的统治根基在拉锯中加速朽烂。
权力博弈的残酷与正义的脆弱
阳球除奸的昙花一现:司隶校尉阳球以雷霆手段诛杀王甫、段颎,暴尸示众,一时大快人心。王甫养子王吉五年杀万余人,父子二人的倒台本可成为清算宦官集团的开端。但阳球欲进一步追查曹节时,却被灵帝轻易调任卫尉。即便他叩头流血请求“假臣一月”,仍被强行驳回。这一转折深刻暴露了皇权的昏聩——皇帝既依赖宦官维护私利,又对除恶务尽缺乏决心,最终让“除恶”沦为权力斗争的短暂插曲。
忠良之死与宦官复盛:司徒刘合、陈球等密谋联合阳球再除曹节,却因计划泄露被杀。审忠上书痛斥朱瑀等宦官“盗取御水作渔钓”“拟于天家”,吕强直言劝谏赦免蔡邕、为段颎平反,均石沉大海。吕强的结局尤为讽刺——他廉洁奉公、拒绝封侯,却因“忠而不能用”眼睁睁看着宦官势力卷土重来。当正义者的呐喊被系统性压制,剩下的只有“群公卿士杜口吞声”的绝望。
制度性腐败的深化与社会矛盾的激化
党锢松动的有限意义:上禄长和海以“从祖兄弟服属疏末”为由,建议放宽党锢范围,灵帝虽采纳,却仅赦免“从祖以下”,核心的党人禁锢仍未解除。这种“局部松动”更像是统治阶层的自我安慰,既无法挽回士大夫阶层的离心,也难以平息民间积怨。
边疆治理的失控与内部叛乱频发:护匈奴中郎将张修擅杀南单于,最终被处死,反映出边疆官员权力滥用与朝廷管控失效的双重困境。而巴郡板楯蛮、江夏蛮、苍梧桂阳贼的接连起事,与光和元年的乌浒蛮叛乱形成呼应,表明底层民众的反抗已从零星爆发转向区域蔓延。零陵太守杨璇以“石灰马车”破贼的奇功,恰恰反衬出朝廷对地方叛乱的应对已无制度性办法,只能依赖个别官员的临场智慧。
统治阶层的价值观崩塌
灵帝的奢靡与卖官制度的延续:光和三年,灵帝不顾杨赐劝谏,执意修建罼圭、灵昆苑,甚至以“文王之囿百里”为借口美化奢靡。而卖官制度在这两年持续运转,此前的“西邸卖官”已让官僚体系彻底货币化,如今皇帝又将私人享乐置于民生疾苦之上——“后宫采女数千,衣食日数百金”,与“寒不敢衣、饥不敢食”的百姓形成刺眼对比。当最高统治者将“聚私财”“造苑囿”视为核心目标,王朝的合法性便只剩下赤裸裸的暴力维系。
伦理底线的突破:王甫养子王吉“磔尸示众、周遍一郡”的残酷,张修“擅杀单于”的专断,曹节“我曹可自相食,勿使犬舐其汁”的暴戾,共同构成了一幅道德崩坏的图景。权力者以残忍为能事,以私利为准则,连最基本的人性底线都已失守。
短暂的亮色与深层的绝望
杨璇的破贼奇谋、桥玄“不赎劫质”以绝奸路的决绝,是这两年为数不多的亮色。但桥玄之子的死亡与杨璇遭诬陷的遭遇,又让这些“亮色”蒙上悲剧色彩——正义的实现要么伴随惨烈牺牲,要么难逃构陷报复。这种“个体闪光”与“系统黑暗”的强烈反差,恰恰印证了时代的绝望:零星的勇气已无法扭转制度性的腐朽。
光和二、三年的史事,本质上是东汉末年“治乱循环”的缩影:每一次除恶的尝试都因皇权摇摆而失败,每一次矛盾的缓解都因腐败延续而落空。当宦官集团巩固权力、皇帝沉迷享乐、民众持续叛乱成为常态,王朝的崩塌已进入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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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汉纪四十九 孝灵皇帝上之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