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二十岁,左手拿着奏章和斧钺,右手拿着铡刀,到皇宫前上书,请求收敛李固的尸体,没有得到回应。他就和南阳的董班一起去尸体旁痛哭,守着尸体不走。夏门亭长呵斥他们说:“你们这些书呆子是什么人!公然违反诏书,想试探官府的威严吗!”郭亮说:“为了正义,我连性命都不顾了,你用死来吓唬我有什么用!”太后听说了这件事,赦免了他们,没有杀他们。杜乔以前的属官陈留人杨匡,一路哭着日夜兼程赶到洛阳,戴着过去的红色头巾,假装成夏门亭的小吏,守护杜乔的尸体,一共守了十二天。都官从事把他抓起来报告给太后,太后也赦免了他。杨匡趁机到皇宫前上书,请求把李固、杜乔的尸骨归还给他们的家人,让他们能够回乡安葬,太后答应了。杨匡把杜乔的灵柩送回家乡,安葬完毕,守完丧,就和郭亮、董班一起隐居起来,终身不再做官。梁冀把吴佑调出京城,让他去当河间相,吴佑自己辞官回家,最后死在家里。梁冀因为刘鲔叛乱的事,想起朱穆之前说的话,于是请种暠担任从事中郎,推荐栾巴为议郎,推举朱穆为优等,让他做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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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南单于兜楼储去世,伊陵尸逐就单于车儿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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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记载生动展现了东汉桓帝初年外戚专权达到顶峰时的政治黑暗,梁冀的跋扈、士大夫的抗争与牺牲,共同勾勒出王朝衰落的清晰轨迹,其中的权力逻辑与人性挣扎极具历史警示意义:
封赏背后的权力垄断与制度崩坏
梁冀借“定策功”大肆封赏亲族与宦官,单是梁冀本人就增封1.3万户,其弟、子及宦官刘广等“并带无功之绂”。这种毫无原则的利益分赃,彻底打破了“赏罚分明”的政治伦理——有功者如滕抚遭打压,无功者因裙带关系窃据高位。杜乔的劝谏直指核心:“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但谏言被无视,说明此时的朝廷已沦为外戚与宦官瓜分利益的工具,制度正义完全让位于权力私欲。
士大夫抗争的悲壮与无力
杜乔在李固被废后“正色无所回桡”,拒绝梁冀以旧典违规厚嫁皇后、推荐罪臣汜宫,成为朝堂上唯一的亮色。但这种抗争在绝对权力面前不堪一击:梁冀先借地震将其罢官,再通过宦官诬陷、构陷“谋逆”,最终将其与李固一同置于死地。两位大臣的结局极具象征意义——李固临刑前痛斥胡广、赵戒“颠而不扶”,揭示了士大夫集团的分化;杜乔拒绝“早从宜”的威胁,以死坚守原则,展现了儒家士人的气节。
更令人唏嘘的是普通士人的反应:郭亮、董班冒死哭尸,杨匡伪装亭吏守护十二日,他们的行动与胡广、赵戒的“长叹流涕”形成对比,凸显了理想主义在现实强权下的悲壮。太后最终赦免他们,并非出于仁慈,而是这些人的抗争已无法动摇梁冀的权力根基,反而成为权力者彰显“宽容”的点缀。
权力斗争的残酷与道德崩塌
梁冀的手段堪称毫无人性:毒杀质帝后,又借清河王蒜案罗织罪名,将李固、杜乔诬陷入狱;即便李固出狱时“京师市里皆称万岁”,仍执意灭口,甚至暴尸街头“令有敢临者加其罪”。这种对舆论与道德的公然践踏,暴露了专制权力的本质——只要威胁自身利益,无论是否有民意支持、是否符合法理,都必除之而后快。
宦官在其中的角色同样关键:唐衡、左悺的诬陷成为扳倒杜乔的导火索,曹腾此前的挑唆促成刘志继位,可见宦官与外戚虽有矛盾,却总能在打压士大夫、维护特权上形成同盟,这种“恶恶相济”的权力生态,正是东汉中后期政治腐败的根源。
历史的隐喻:衰落的不可逆性
李固临终预言“汉家衰微,从此始矣”,并非危言耸听。当一个政权失去了基本的是非观——赏罚颠倒、忠良遭诛、奸佞当道,其衰落便不可逆转。梁冀事后虽因“刘鲔之乱”想起朱穆的劝谏,任用种暠、栾巴等人,但这不过是权力者的权宜之计,无法改变整个体制的腐朽。
从更大视角看,这段历史揭示了“权力不受约束”的必然恶果:外戚凭借“椒房之亲”垄断朝政,士大夫的儒家理想在强权面前节节败退,底层民意被完全无视。所谓“龙见谯”“京师地震”等灾异,在当时被视为“天谴”,实则是政治失序在社会心理上的投射——当人心离散,再盛大的仪式、再严苛的高压,都无法维系王朝的根基。李固、杜乔的血,不仅染红了洛阳的街头,更宣告了东汉王朝“中兴”希望的彻底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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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汉纪四十五 孝桓皇帝上之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