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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元年是东汉王朝权力斗争白热化的一年。幼主冲帝夭折后,外戚梁冀一手操控皇位继承,与士大夫代表李固的冲突全面爆发,而边疆与内地的叛乱虽暂被压制,却难掩王朝根基的崩塌。这一年的历史,如同一场加速上演的悲剧,处处透着权力的狰狞与时代的绝望。
皇位继承:梁冀专权与士大夫的最后抗争
冲帝夭折后,皇位继承之争成为矛盾焦点,彻底暴露了外戚专权的蛮横与士大夫的无力。
李固的“立长”之谏与梁冀的“立幼”之谋
太尉李固明确提出“择长年,高明有德,任亲政事者”,并以“周、霍立文、宣”(周勃、霍光立成年君主稳定局势)对比“邓、阎利幼弱”(邓太后、阎太后立幼主专权),直指问题核心:立长君是为国家安危,立幼主则是外戚谋私。但梁冀为保权势,执意选择八岁的渤海王之子刘缵(质帝),甚至绕开“所征诸王侯到乃发丧”的程序,仓促迎立,尽显“废立由己”的跋扈。李固的理性建议被无视,标志着士大夫在皇权交接中彻底失去话语权。
葬礼之争:制度与私欲的碰撞
李固主张将冲帝葬于顺帝宪陵茔内,依康陵制度从简,理由是“处处寇贼,军兴费广”,反对过度劳民伤财。这一建议被采纳,看似士大夫的局部胜利,实则是梁冀暂不愿在“小事”上与李固纠缠——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巩固权力上,葬礼从简与否,对其核心利益无关痛痒。
权力倾轧:梁冀对李固的诬陷与士大夫的困境
梁冀与李固的矛盾,从“立帝之争”延伸至政治全局,最终演变为对士大夫的残酷打压。
飞章诬奏:罗织罪名的卑劣手段
李固掌权后,奏免顺帝时期“不以次”任命的百余名官员,这些人怨恨之余,迎合梁冀旨意,诬告李固“因公假私”“离间近戚”“无惨怛之心”,甚至扣上“累父毁君”的大罪。诬告内容荒谬至极(如“胡粉饰貌,搔头弄姿”),却精准击中皇权时代的敏感点——“离间近戚”“作威作福”都是帝王最忌讳的罪名。梁冀将诬告书转交太后,虽因太后暂时抵制未得逞,但已为日后诛杀李固埋下伏笔。
士大夫的孤立无援
李固的困境,是东汉士大夫群体的缩影:他们试图以“制度”“道义”约束外戚,却缺乏实际权力支撑。太后虽“多从”李固建议,却受制于兄长梁冀;朝中官员或依附梁冀,或明哲保身,无人敢公开支持李固。这种“孤立”注定了士大夫抗争的悲剧性——他们的理想如同堂吉诃德的长矛,刺向的是权力的铜墙铁壁。
叛乱与平叛:军事胜利难掩治理溃烂
这一年,羌患与内地盗贼暂被平定,但胜利的代价沉重,暴露的问题远多于解决的问题。
羌患的“虚假平定”:西羌叛乱多年,耗费八十余亿钱,却因“诸将多断盗牢禀(克扣军粮),私自润入,以珍宝货赂左右”,导致“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望于野”。最终,左冯翊梁并靠“恩信招诱”,使五万余户羌人归降,陇右暂平。这场“胜利”与军事无关,全靠羌人对朝廷腐败的绝望暂告段落——一旦官吏再施暴政,叛乱必然复起。八十亿军费的消耗,多数流入将领与权贵腰包,国家财政被蛀空,这才是羌患的根源。
滕抚平叛的“昙花一现”:徐、扬盗贼在滕抚等人镇压下暂平:马勉、范容、徐凤、华孟等首领被杀,张婴败走,东南“悉平”。滕抚的军事才能值得肯定,但平叛的基础是“广开赏募”(用钱粮激励),而非制度性解决民生问题。盗贼的根源——官吏贪暴、百姓贫困——并未改变。滕抚被调任左冯翊后,东南很快会再次陷入混乱,这种“兵来将挡”的循环,正是东汉后期治理失效的典型表现。
梁冀的嚣张与士大夫的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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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梁冀的跋扈与士大夫的气节形成鲜明对比,预示着未来的血腥风暴。
梁冀的“无底线”:永昌太守刘君世铸黄金蛇献梁冀,益州刺史种暠弹劾逮捕,梁冀竟因此怀恨;种暠讨贼失利,梁冀借机陷害,欲置之死地;大司农杜乔拒绝借观金蛇、不赴梁冀小女丧礼,也遭梁冀记恨。这些事件表明,梁冀的权力已凌驾于法律与道德之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哪怕是细微的“不敬”,都会引来报复。
种暠、杜乔的坚守:种暠弹劾献金蛇者,杜乔拒绝迎合梁冀,他们的行为看似“不识时务”,实则是士大夫“守道不阿”的最后坚守。李固为种暠辩护时指出:若因讨贼小过严惩正直官员,会“沮伤州县纠发之意”,导致无人再敢对抗权贵。这一辩护虽暂时救下种暠、杜乔,却加深了梁冀对李固的杀意。
结语:悲剧的加速器
永嘉元年的历史,是东汉灭亡的“加速器”:
权力层面,梁冀通过立幼主、陷忠良,彻底掌控朝政,士大夫的制衡力量被大幅削弱;
财政层面,羌患与平叛消耗巨额财富,多数流入私囊,国家经济濒临崩溃;
民心层面,盗贼四起、羌人反复叛乱,显示百姓对朝廷已失去信任,只是暂时无力反抗;
道德层面,梁冀的嚣张与士大夫的孤立,宣告“儒家伦理”对权贵的约束彻底失效。
这一年,看似有“陇右平”“东南定”的暂时平静,实则是暴风雨前的死寂。梁冀的权力已无人能挡,李固、杜乔等士大夫的坚守不过是殉道前的微光,而八岁的质帝,注定只是梁冀专权路上的又一个傀儡。永嘉元年的结束,不是混乱的终结,而是更黑暗时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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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汉纪四十四 孝冲皇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