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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又被愁绪覆盖:
     “可这‘一、二、三的比例,太要命了,差一点点都不行!硝石多了,烧得快,烟大,但劲儿不足;硫磺多了,味儿冲,还容易还没点就自己着了;木炭多了,又死气沉沉,点都点不旺!我们试了十几种细微不同的配比,要么像刚才那样哑了,要么点了半天才‘轰一下炸开,能把人吓死!要么就‘噗一声,光冒烟没动静!”
     她指了指工坊角落几个明显是新修补的坑洞和熏黑的痕迹,“瞧见没?那都是‘迟来炮的杰作。工坊里现在,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次点下去会怎样,太危险了。”
     沈嘉岁默默听着。
     她走到一张蒙着厚厚灰尘的木桌旁,拿起一小撮配好的黑火药粉末,在指尖捻了捻。
     “比例的问题,只能靠你们一次次试,一次次记录,找到最稳定且威力最大的那个点。急不得。”沈嘉岁放下粉末,看向燕倾城和围拢过来的匠人们,“但眼下,还有一个更要紧的问题。”
     她拿起桌上一张简陋的草图,上面画着一个圆球状的东西。“这东西,就算你们配出了最完美的火药,难道要我们的将士们用手捧着它,冲到敌人堆里去点吗?”
     众人面面相觑,老张头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县主说的是……总不能真用手捧着炸吧?”
     “当然不行!”沈嘉岁斩钉截铁,“我们需要一个外壳。一个能包裹住火药,方便携带,更重要的是能在爆炸时,将火药的威力以更可怕的方式释放出来的东西!”
     燕倾城困惑地眨眨眼:“外壳?瓦罐?陶罐?可那炸开了也就是些碎陶片……”
     沈嘉岁摇摇头,指向工坊角落里堆着的一些炼钢厂送过来的薄铁片:“用铁。”
     “铁?”众人皆是一愣。
     “对,薄铁片。”沈嘉岁拿起一块巴掌大的薄铁片,边缘还有些毛糙,但已颇具韧性和强度。
     “我已经让钢厂那边按我画的样式,加紧打制这种薄铁壳,分成两半,中空,可以扣合起来,里面正好填装火药。”
     她比划着:“在铁壳上留一个小孔,塞进我们特制的引信药捻。使用时,拉动引信点燃,然后用力扔向敌人!”
     沈嘉岁的声音在工坊里回荡:“想想看,当它飞到敌人头顶或者人群里炸开时,会发生什么?”
     燕倾城皱着秀气的眉头,努力想象着。
     火光?巨响?然后呢?
     “首先是火药本身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沈嘉岁的手猛地张开,模拟爆炸的冲击,“这气浪足以掀翻马匹,震碎人的五脏六腑!但更可怕的,是这层薄铁壳!”
     她的手指重重敲在铁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火药爆炸的力量会从内部,瞬间将这铁壳撕碎!这些被巨大力量崩飞的铁片碎块,会像暴雨一样,带着可怕的速度和锋利,向四面八方激射!”
     沈嘉岁的目光变得锐利:“它们会轻易地穿透皮甲,甚至扎进血肉深处,能瞬间让一个人,甚至一群人,变成一个浑身喷血的筛子!”
     “嘶——!”工坊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匠人们脸色发白,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
     老张头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燕倾城更是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这“黑粉”加上“铁壳”意味着什么。
     “岁岁……”燕倾城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抓住沈嘉岁的衣袖,眼神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求,“这东西太可怕了!它不该轻易现世,我觉得,不到山穷水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把它拿出来用!”
     沈嘉岁看着燕倾城眼中的震撼与忧虑,沉默了片刻。
     工坊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飘落的声音。匠人们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县主的决断。
     终于,沈嘉岁缓缓点头:
     “你说得对,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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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们新昌县最后的底牌。”
     “非万不得已,绝不示人!”
     她拿起桌上那本纸张已经泛黄的小册子,小心翼翼地抚平一页。
     册页上用娟秀却带着几分刚劲的字迹写着“一硝二磺三木炭”等字样和一些潦草的图示。
     这是她的婆母,燕回时和燕倾城的母亲贾卿茹留下的遗物。
     贾卿茹当年或许也预见到了此物的惊天动地,或许受限于硝石硫磺的极度稀缺,或许仅仅是不愿弄出太大动静引来无妄之灾,她终其一生,都未曾真正动手试验过。
     ……
     翌日清晨,县主府的门房刚卸下门栓,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便几乎是撞了进来。
     来人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沾满尘土,发髻微散,脸上是长途跋涉后的倦色,嘴唇干裂起皮,正是大理寺少卿曹梓岳。
     “燕回时!燕兄!”他嗓音沙哑地喊着,目光急切地在庭院中搜寻。
     闻声从书房出来的燕回时,看到好友这副狼狈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梓岳!你这是遭了劫道的了?”
     “劫道?”曹梓岳苦笑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比劫道还糟!快……快给我口水,再弄点吃的!饿煞我也!”
     燕回时连忙吩咐下人。
     很快,热茶和几碟简单却分量十足的早点便摆在了偏厅桌上。
     曹梓岳哪还顾得上什么仪态,坐下便抓起一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三口两口便吞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又猛灌了一大口热茶才顺下去。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筷子都省了,直接用手抓着油条往嘴里塞,喝粥也是呼噜作响,活脱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看得旁边的仆从都暗暗咋舌。
     这位昔日大理寺最年轻有为的少卿大人,此刻哪还有半分官威可言?
     燕回时坐在他对面,默默看着,眼神复杂。
     待曹梓岳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食物扫荡了大半,速度才稍稍慢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燕回时给他续上热茶,“说说,京城……到底怎么回事?”
     曹梓岳抹了把嘴,长长吁了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郁结都吐出来。
     “你走后,大理寺卿那个位置,”他指了指天,“被于家那条走狗顶上了。”
    喜欢。
  

第103章 底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