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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立于袁知府身后的邓老爷子,此刻也微微动容,忧虑地看着沈嘉岁。
     袁知府的脸色沉得要滴下水来。他一挥手,身后的官兵猛地按紧了腰间的刀柄。
     他没有立刻下令,而是逼视着沈嘉岁:“沈县主,对此,你有何话说?”
     沈嘉岁依旧是那副平静到让人心惊的神色。
     她甚至微微扬起了嘴角,那点笑意淡得几乎捕捉不到,像是无声的嘲弄,又仿佛是一种绝对的掌控。
     “苏子。”她开口,吩咐身后的小吏,“本县主让你收着的东西,拿来。”
     “是,县主!”那叫苏子的书吏一直低着头,此刻动作麻利地从文书中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物事。
     那是一册由厚纸张装订而成的文书。纸张的颜色是庄重的黄褐,上面清晰可见朱红色御批印章留下的印痕。
     沈嘉岁伸手,接过了文书。她没有立刻展开,而是将其稳稳托在掌中,那刺目的朱红印章正好对着所有方向。
     袁知府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按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半分。
     沈嘉岁的目光再次投向钟老爷子,此刻的他,脸上的得意还未来得及褪去,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
     “钟老似乎笃定本县主是在盗挖私卖?”沈嘉岁讥笑,“可惜,我沈嘉岁行事,从来只走明路。”
     她手腕一翻,轻轻一抖。
     那份文书被顺势打开。
     阳光直射在印章上,刺得人眼微微发疼。
     嘶——
     不知是谁,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皇批?!”
     “御玺!真是宫里的印!”
     “天呐!她有圣旨文书?!”
     宾客中一片骚动。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有人踮起脚尖想看得更真切些,更多的则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袁知府疾步上前。沈嘉岁已将文书递向他。
     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双手接过,眼神如电,仔细扫过。
     越看,袁知府的脸色越是复杂。愤怒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震惊,还有一丝尴尬。
     这文书是真的!
     沈嘉岁不仅没有私采,这满山满谷的煤炭,甚至是为国库开源增益之举。
     袁知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沈嘉岁,沉声道:“此乃朝廷御批文书,本府确认无疑。特许开采权责,确在县主府所领权限之内。本官误会沈县主了。”
     随即,他转向已经呆若木鸡的钟老爷子,语气陡然变得严厉,“钟柏昌!你无凭无据,仅凭臆测,便敢当众污蔑朝廷命官,混淆视听,该当何罪!”
     “不可能……肯定是假的!”钟老爷子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又一头撞入了另一个更绝望的深渊。
     “御批文书在此,铁证如山,岂容你污蔑作假!”袁知府断喝一声,如同惊雷。
     “诬告反坐,本府随后必将依法严究!”
     钟老爷子被这一声断喝震得浑身一颤,若不是后面的人搀扶得快,几乎要瘫软在地。
     然而,这场风波显然并未结束。
     沈嘉岁收回了文书,随手递还给苏子,转向袁知府,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道:“袁大人明察秋毫,能还小女子一个清白,本县主感铭于心。”
     钟老爷子突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踉跄着向袁知府扑近了一步:
     “袁大人!就算她有批文,可是她搜刮民脂民膏总是真的!您看看今日这宴席排场,山珍海味堆满桌,看看那些宾客,哪个不是被她打着乔迁的名头,强索了贵重贺礼!尤其是她假仁假义,说什么体恤民生,却强行压着我钟家,收了我们新收上来的几十万斤上好秋谷!大人,我钟家几乎都被榨干了呀!”
     不少宾客下意识地低头或侧目,避开了钟老爷子胡乱指点的手指。
     气氛再一次微妙地绷紧了。
     一直沉默的邓老爷子,此时双眉紧锁。
     就在袁知府看向沈嘉岁,似乎想听听她如何解释时,邓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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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钟的,你混账!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个限度!”邓老爷子面色涨红,怒视钟柏昌,“你说县主大人收了你几十万斤新谷?亏你说得出口!那是大人收你的吗?那是你自己活该!活该填你自己挖下的坑!”
     突如其来的叱骂,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钟老爷子被邓老爷子这气势骇得一滞,辩驳的话卡在喉咙里。
     邓老爷子显然怒极,喘了口气:
     “秋收时节,你自己作死,为了跟邻村抢引沟渠那点鸡毛蒜皮的小利,把你庄子上的壮劳力全都拉出去械斗了。整个钟家那些等着收割的麦田谷场,除了老弱妇孺,还有个屁的人手!眼看着黄灿灿的稻谷都要烂在地里,你钟家上上下下急得快上吊,是县主大人看在同乡情分上,不忍心看着你辛苦一年的收成毁于一旦,才派了手下整整五队新招募的青壮,自带干粮饭食,日夜不停地抢着替你把那几十万斤谷子抢收了回来,打好了,归置了!”
     他顿了顿,不给钟老爷子插话的机会,目光扫向周围那些正屏息倾听的乡绅们,声音更拔高了几分:“诸位!当时这老东西急得托了多少人情来求我们?我们都亲眼所见!县主派人的事情,新昌街上还有不少人知道,事情都明摆着!”
     邓老爷子猛地转回头,目光刀子般刺向脸色惨白的钟老爷子:“你那几十万斤粮食,是因为县主大人派了人手替你收了,才保全了下来!这份救命粮的归属,你自己当初是怎么在县衙白纸黑字签了份东西按了手印的?
     那份东西里写得清清楚楚,因县主府急用人手帮你救急,耽搁了煤场工事有损失,这收上来的粮,该你的税粮,自然优先用以抵扣县主府垫付的民工嚼用和误工的亏空!多退少补!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你现在倒打一耙,说县主大人强要你的粮食?你这心都让狗吃了!
     我看你是贼心不死,眼看煤矿这块肥肉捞不到手,就在这贺礼上搅浑水倒屎盆子,想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邓老所言极是!”一直冷眼旁观的魏老爷子也上前一步,“老夫也愿担保此事始末。钟老当时求救无门的样子,我等记忆犹新。县主大人仁义出手,解其燃眉之急。至于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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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倒打一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