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放下食盒时,目光扫过案上的空酒杯 —— 杯沿沾着一圈极淡的绿痕,像青苔水渍,却比青苔更均匀。她心头猛地一紧:这是醉马草的特征!去年随军医官教过辨识毒草,“枯后粉末入水,” 会留下淡绿色痕迹,需用银簪擦拭才显形。她不动声色地将食盒推近:“莲子羹用冰糖炖的,” 指尖 “无意” 中碰过杯沿,触感冰凉,绿痕未被擦去。
珠兰正要收杯,完颜雪笑道:“皇后的酒杯真精致,” 拿起杯子细看,“这青釉是龙泉窑的吧?” 目光在绿痕处停留半息,已确认是毒物残留。乃马真后盯着她的眼睛:“你懂瓷器?” 完颜雪低头行礼:“略知一二,” 不敢再多言,心中却已警铃大作 —— 这杯痕绝非偶然。
“明日庆功宴,” 乃马真后突然开口,珠兰正给她斟奶茶的手微微一顿,“你陪萧公同来,” 语气里的笑意未达眼底。按惯例,女官无需陪席,这突兀的邀约让完颜雪脊背发凉:“臣女身份低微,” 恐失礼仪。乃马真后端起奶茶,银勺轻敲碗沿:“萧公是功臣,” 他的义妹自然该坐主位,“我已让人备了你的席位,” 就在萧虎身侧 —— 这正是下毒的最佳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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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雪低头应诺,眼角余光瞥见帐幔微动,暗格的缝隙里闪过鹿角冠的影子。她将食盒盖盖好,指尖在盒底刻的 “危” 字上用力一按(这是她与萧虎约定的警示暗号):“臣女告退,” 转身时脚步刻意放慢,听见身后乃马真后对珠兰低语:“明日按计划行事。”
完颜雪走后,珠兰掀起帐幔,帖卜腾格理从暗格钻出,手心全是汗:“这女子眼神太利,” 恐已察觉异常。乃马真后冷笑:“她一个汉地女子,” 懂什么草原毒草,“你去盯着她,” 看她是否向萧虎报信。珠兰领命,披上貂裘追出帐外,见完颜雪正与萧虎的甲士低声交谈,立即躲在毡房柱子后 —— 却不知完颜雪说的是 “莲子羹需加蜂蜜”,故意说给她听。
珠兰回报时,添油加醋:“她与甲士交头接耳,” 必是通风报信。乃马真后却更放心:“若她真去报信,” 萧虎定会戒备,反而让下毒更难;如今看似报信,实则可能只是寻常吩咐,“这是欲盖弥彰,” 她对帖卜腾格理道,越发认定计划天衣无缝。
乃马真后坐在凤座上,摩挲着金壶的缠枝纹,脑中推演明日的每一步:庆功宴上先敬拔都,再敬萧虎,赐酒时亲自斟倒,“谁会怀疑皇后下毒?” 拔都与萧虎本就有利益冲突,嫁祸后必反目,她可坐收渔利。帐外的风雪拍打着帐帘,像在为她的计谋助威。
与此同时,完颜雪回到自己的小帐,立即用银簪刮下指甲缝里的绿痕,浸入清水中 —— 水色果然泛青。她铺开桑皮纸,用炭笔写下 “醉马草” 三字,想起医书里 “此毒无解,半盏毙命” 的记载,手指颤抖。帐门被推开,萧虎的亲卫来送炭火,她将纸条卷成细卷,塞入药囊夹层:“速交萧公,” 只说 “后庭有险,宴上慎饮”。
深夜的斡耳朵,乃马真后的寝帐仍亮着灯,帖卜腾格理在调试醉马草粉的剂量,确保 “不多不少,恰好毙命”;萧虎的大帐里,完颜雪的字条正摆在案上,萧虎盯着 “醉马草” 三字,甲士已奉命查验明日宴饮的酒水;拔都的亲卫则在帐外磨刀,他们不知一场毒杀阴谋正围绕着盟誓展开。
铜鹤香炉的迷迭香渐渐燃尽,醉马草的淡腥气若隐若现。乃马真后取下腕间的羊脂玉镯,这是她摄政时的权力象征,“明日之后,” 她对着镜子自语,“这斡耳朵仍是我的天下。” 帐外的风更紧了,吹动着帐帘上的黑貂皮,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在夜色中等待庆功宴的到来 —— 那里将上演一场血与毒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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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后庭暗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