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翻卷，胯下乌骓马昂首嘶鸣，铁蹄踏得尘土飞扬。城上守军见状，顿时骚动起来，无数弓弩手探出垛口，箭簇寒光闪烁。
34;陈永福！34;李自成提气高喝，声如洪钟，34;开封已断粮半月，尔等困兽犹斗，徒增伤亡！开城投降，本王饶你不死！34;
城头沉寂片刻，忽见一面34;陈34;字大旗扬起，守将陈永福身披铁甲，冷面如霜，立于敌楼之上。
34;李闯！34;陈永福厉声喝道，34;尔等流寇，祸乱天下，也配谈招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34;
话音未落，李自成骤然察觉城头一道寒光闪过——
34;嗖！34;
一支黑羽箭破空而来，快如闪电！
李自成本能侧身，却仍慢了半步——
34;噗！34;
箭矢深深贯入他的左眼！
剧痛如烈火焚身，他闷哼一声，眼前骤然陷入一片血红。箭头上竟淬了毒药，伤口处如万蚁噬咬，灼烧般的痛楚瞬间蔓延至半边头颅！
34;闯王！！34;
亲兵们怒吼着冲上前，盾牌高举，箭雨叮叮当当砸落。李自成咬牙攥住箭杆，猛地一拔——
34;嗤！34;
箭簇离体，却带出一颗血淋淋的眼球！
他左眼已成血窟窿，毒液渗入血肉，半边脸迅速肿胀发黑。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独目圆睁，狰狞如恶鬼。
34;陈……永……福！34;他嘶吼着，声音如地狱恶鬼，34;本王……必屠你满城！！34;
闯军大营，军帐内血腥弥漫。
李自成仰卧榻上，左眼缠着染血的麻布，毒伤让他面色铁青，冷汗浸透战袍。军医颤抖着为他敷上解毒药膏，却仍止不住毒素蔓延。
34;闯王……箭上淬的是砒霜和蛇毒……34;老医者声音发颤，34;若再晚半个时辰，毒入心脉，神仙难救……34;
刘芳亮暴怒，一脚踹翻案几：34;陈永福狗贼！老子这就带兵攻城，活剐了他！34;
34;慢！34;李自成低喝一声，独目如刀，34;强攻……徒增伤亡……34;
他强撑起身，毒伤让他浑身发抖，但眼中凶光更盛。
34;传令……34;他喘息着，声音嘶哑，34;停止强攻……挖壕筑垒……断其粮道……34;
34;闯王是想……34;
34;困死他们！34;李自成狞笑，嘴角溢出一丝黑血，34;本王要让他们……饿到吃人肉！啃城墙！34;
帐内众将噤若寒蝉，此刻的闯王，已不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义军首领，而是一头被激怒的独目凶兽！
当夜，李自成高烧不退，毒伤折磨得他几近癫狂。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无数亡魂在帐中游荡——有被他斩杀的明朝官吏，有战死的义军兄弟，更有饿殍遍野的开平民……
34;滚！34;他暴怒挥刀，刀光劈碎油灯，帐内骤然陷入黑暗。
黑暗中，他独目如血，低声嘶吼：
34;陈永福……开封城……34;
34;一个……不留！34;
……
李自成第三次仰望这座坚城。护城河已被尸体填平两处，城墙上的火炮却仍在咆哮。最精锐的老营兵在云梯上成片倒下，沸油浇下时的惨叫声三里可闻。
34;鸣金。34;他哑着嗓子下令。
退兵号响彻战场。李岩拖着中箭的腿一瘸一拐走来：34;闯王，新到的探报...孙传庭率秦军来援了。34;
李自成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三次围攻开封，折损近两万精锐，却连城墙都没摸上去。他想起牛金星酒后的豪言，想起自己轻率的决定，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34;报！34;周小栓骑马飞驰而来，声音带着哭腔，34;洛阳...洛阳丢了！刘将军他...34;
原来刘宗敏留守洛阳后，日日拷掠富户取乐，甚至纵兵强抢民女。半月前城中暴动，残余明军趁机反扑。曾经箪食壶浆迎闯王的百姓，如今竟帮着官军守城！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李自成站在雨幕中，任凭冰凉的雨水冲刷铠甲上的血渍。他想起离开洛阳时，那个朝34;福禄宴34;大锅磕头的老妇。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34;整军。34;他转身走向大帐，34;去湖北找八大王。34;
帐内，牛金星正在写请罪折，见李自成进来扑通跪下：34;学生误判形势...34;
34;不怪你。34;李自成扶起他，34;是我被胜利冲昏头。34;他看向李岩，34;先生当初劝我先巩固根基，是对的。34;
李岩却摇头：34;闯王，我军虽败，却得了更宝贵的东西。34;他取出一叠文书，34;这半年河南百姓私下传抄的《讨明檄》，比我们刀枪走得还远。34;
文书上墨迹斑驳，却清晰可见牛金星当初写下的34;均田免赋34;四字。李自成突然明白，他们输掉了开封，却赢得了整个中原的人心。
34;整顿兵马，与张献忠合兵。34;他眼中重新燃起火焰，34;下次再来开封，我要让守军自己开门！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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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福禄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