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倒影，突然轻笑起来：34;备轿，本宫要去看看那位...妹妹。34;
海天阁的螺旋楼梯上，永安公主的蹙金云头履第三次卡在波斯地毯的流苏里。当她终于踏上三楼露台时，晨雾中传来伊莎贝拉哼唱的葡萄牙船歌，曲调竟与《茉莉花》有七分相似。
34;见过殿下。34;转身的西洋美人穿着月华裙，裙裾却用鲸骨撑起蓬松弧度。她手中孔雀石研磨杵正在青玉钵里转动，南海珍珠粉混着蔷薇露泛起淡粉色涟漪。
公主的目光被梳妆台上那面威尼斯镜摄住——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自己全身的影像。镜中人身着金缕孔雀纹大衫，却在西洋镜面的折射下显出从未见过的单薄。
34;这是用阿尔加维岩盐调制的敷面膏。34;伊莎贝拉用汉话说着递上银勺，腕间七宝手链叮咚作响，34;掺了武夷山红茶的香气，殿下可愿试试？34;
当冰凉的膏体触到脸颊时，公主发现对方指甲染的不是凤仙花汁，而是某种泛着珠光的蓝。她突然想起柳如是说的34;泰西女子七日沐浴34;，可眼前人身上飘来的分明是龙涎香混雪松的气息。
34;殿下眉如远山，该用勃艮第的葡萄紫来晕染。34;伊莎贝拉打开玳瑁妆奁，取出支镶嵌珐琅彩的毛笔，34;马可波罗说东方仕女画眉用黛石，我倒觉得这法兰西眉粉更衬您的凤目。34;
公主在镜中看见自己的眉峰逐渐染上晚霞色，伊莎贝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34;听长风说，您十三岁便在万寿节献《霓裳羽衣曲》...34;她手腕轻转，在眼尾扫开金粉，34;该是怎样的仙姿，才能让圣上赐下39;永安39;这个封号。34;
听到丈夫名字从这红唇中吐出，公主指尖猛然掐进掌心。可当伊莎贝拉捧来威尼斯镜时，她看见自己眼波流转间竟有少女时的明媚——上次这般容光，还是洞房夜李长风为她卸下翟冠那刻。
34;此乃何物？34;公主指着水晶瓶里琥珀色的液体。伊莎贝拉笑着拔开银瓶塞：34;用锡兰肉桂与云南茯苓调制的香露，点上三滴...34;她突然握住公主的手腕按在颈侧，34;能让您批阅文书时，想起南海的月光。34;
公主触电般缩回手，却瞥见妆奁底层有本《女则》。书页间露出半截黄绫，正是她前日丢失的御赐《孝经》书签。伊莎贝拉顺着她的目光轻笑：34;汉字书法如海浪般美妙，可惜我临摹三个月，还写不好39;永39;字的捺笔。34;
申时日光斜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瀛涯胜览》壁画上。当伊莎贝拉为公主戴上嵌猫眼石的步摇时，铜壶滴漏突然传来报时声——竟是段《阳关三叠》的旋律。
34;这是长风设计的机关。34;伊莎贝拉转动妆台暗格，露出精铜齿轮组，34;他说您最爱王维的诗...34;话音未落，楼梯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公主在镜中与推门而入的李长风视线相撞。她看着丈夫眼中迸发的惊艳，突然发现伊莎贝拉早已退到阴影里，正用沾着口脂的指尖在窗棂上画船帆。
34;殿下今日...34;李长风喉结滚动，腰间玉佩上的葡国罗盘竟与公主步摇的猫眼石同时反光。永安公主抚着鬓边新染的晚霞色，转头对伊莎贝拉嫣然一笑：34;叫姐姐罢。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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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椒房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