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站在新生的岸边,赤足没入柔软的草丛。
草丛里,每一根叶脉都亮起细碎的银纹,像被月光重新编织的经络。
她俯身,指尖触到一株倒伏的蒲公英——绒毛未散,却已凝成半透明的水晶。轻轻一吹,无数光点腾空,竟化作细小星舟,顺着风向夜空漂去。
远处,黑河彻底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蜿蜒的银白沙洲。
只见沙洲尽头,有另一袭身影等候:那人背对而立,衣袍旧白,发梢却乌黑如墨。
樱认出来——那是“她”自己,却未被血泪灼白。
“你来得比我预想的早。”黑发樱说,声音像隔着一层水幕。
她转身,眉心空无一物,唯眼底盛着一轮将坠未坠的残月。
“我该称你为‘舵,还是‘岸?”樱问。
“都不是。”黑发樱抬手,掌心浮现那枚骨白的“舟”字棋子,却已缺了一角,“我只是你遗落在上一重梦境里的影子——用来提醒自己,渡人之前,先别碎成尘埃。”
棋子在她指尖化作流沙,顺着指缝落进草丛。
沙粒触及泥土,立刻长出细白的蔓藤,攀上樱的脚踝,又温柔松开。
只见蔓藤尽头,结出一盏琉璃灯,灯芯是一截凝固的月光。
黑发樱将灯递来:“带着它,走到沙洲尽头。那里有一扇门,门后不再是轮回,而是所有被你抚平的裂痕所汇成的潮汐。”
樱接过灯,灯焰却未映出她的脸,而是倒映出铜钟残骸拼成的桥——桥上,白麻人影回眸,嘴唇翕动,像在说两个字。
“我听不见。”樱轻声答道。
“不必听见,”黑发樱笑道,“只需记得。”
风忽然转冷,沙洲开始融化,边缘化作细雪般的银沙,簌簌坠入虚空之中。
就在这时,黑发樱的身影也随之剥落,像一面被水浸湿的壁画,最后只剩那截残月坠入草丛,变成一颗灰白的种子。
樱俯身拾起种子,琉璃灯的光晕里,种子表面浮现极细的裂纹——裂纹中透出幽蓝,仿佛封存着整片黑河的倒涌。
她将种子贴近心口,满月胎记这时微微发烫。只见沙洲尽头,果然出现一扇门。
门扉无锁,却布满纵横的裂痕,裂痕里渗出淡金色的雾。
樱抬手,指尖刚触及门面,那些裂痕便倏地合拢,门自动向内开启。
门后并非潮汐,而是一座极小的庭院。
只见青石板缝里长出柔软的月光苔,中央一口古井,井沿刻着一行小字:“舀一瓢自己的影子,才能浇开明天的花。”
樱走到井边,俯身看去,井水清澈,却映不出她的倒影,只漂着那枚灰白种子。
她伸手欲捞,指尖触水瞬间,满月胎记忽然暗了一分。
就在这时,井底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锁扣被重新合上。
只见种子沉入水中,化作一轮小小的满月,井壁随之亮起银纹,拼成一幅星图——星图终点,正是她此刻站立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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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自渡为岸[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