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雨后的泥土香,和远处人间真正的灯火。
灯火尽头是一间新搭的竹棚,棚外挂一块木牌,墨汁未干——【余生铺子】修补影子,也修补人。
棚里摆着一张矮桌,一盏油灯,三把竹椅。
桌上摊开一块靛蓝布,布面排着几枚铜针、一卷银线、一撮晒干的青芽。
布角绣着小小的月牙,像从碾盘里那株青芽摘下的叶片。
仓卷起袖子,在灯下坐下。
第一夜,他替邻村的老樵夫缝回被山风撕碎的半边影子。
针脚穿过皮与影,发出极轻的“嘶嘶”声,像春蚕啃着桑叶。
第二夜,樱把月刃磨成薄片,替一位哭泣的姑娘剪去噩梦的边角。
碎梦落在灯下,化为一瓣瓣淡粉樱花,被风卷出门外。
第三夜,翠儿抱着那只黄狗——如今耳尖已长全——坐在门槛,给过路的孩子讲幽冥列车的故事。
讲到列车化作萤火时,孩子们的眼睛亮过星子,黄狗摇尾,尾巴扫过门槛,落下一点绿光。
绿光滚进靛蓝布,青芽便又长一寸,叶片上浮现新的纹路。
每完成一次修补,靛蓝布便多一道纹路。
纹路攒够七条,青芽忽然开花——花呈铜铃形,花蕊里悬着一粒极小的种子。
花开无声,却引来真正的月色,月光洒在竹棚上,像给整座余生铺子镀了一层银。
仓抬头,看见月亮完整无缺,边缘不再裂开。他忽然想起什么,取下灯罩,让火苗舔过靛蓝布。
布面纹路遇火不燃,反而化作一道道银线,飞上夜空,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网中央,悬着一粒绿光种子,种子轻轻一晃,落进仓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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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感温热,像一颗小小的心脏,正在为他、为樱、为翠儿,也为所有被修补过的影子,继续跳动。
铺子外,黄狗打了个哈欠,尾巴扫过门槛。
远处,真正的鸡鸣又一次响起,却不再催促,只在报晓。
余生铺子,今日照常营业。
第四夜的灯芯刚被翠儿剪亮,铺子外传来车轮碾石的“咯吱”声。
仓掀帘一看,一辆灰扑扑的驴车停在竹棚前,车上堆满旧书,书脊上统一烫着一行银字——《余生编年》。
赶车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少年,鼻尖沾墨。
“收故事的人来了。”他跳下驴车,递上一张盖着红泥印的收条:“余生铺子,七则修补记录已归档,换得一册新书。”
少年从书堆里抽出一本空白册子,封面却映出靛蓝布的纹路。
他翻开第一页,墨迹自己游走,写下——
【第一则】
老樵夫的影子被山风撕碎,缝回后,他再砍树时,斧刃总避开鸟窝。
【第二则】
姑娘的噩梦剪去边角,碎梦化樱,落在她窗台,三年不败。
【第三则】
孩子们听完幽冥列车,夜里不再怕黑,却学会给迷路的人点灯。
墨迹至此停住,少年抬头:“还缺四则,才能成书。”
仓望向桌上那朵铜铃花,花蕊里的种子正轻轻跳动。他忽然明白:最后一则,必须由他们三人共同书写。
樱握住翠儿的手,三人一起按在空白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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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余生无票,灯火有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