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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不是愤怒的质问,而是一种彻底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放弃。
     他好像已经安安静静地接受了许灼华离开的事实,然后,把自己也一并埋了进去。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在空旷里回荡,敲得人心里发慌。
     陈鹤德无意识地搓着手指,指尖的薄茧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望着病床上形同槁木的程牧昀,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黎奇瑞我已经关起来了,怎么处置,你说句话。”
     他心里打着算盘——所有事里,唯有牵涉许灼华的部分能让程牧昀有片刻波动。
     黎奇瑞是那场大火的始作俑者,是亲手推开地狱之门的人,这个名字,总能撬开程牧昀那层死寂的壳,哪怕只是为了仇恨,也得让他先吊着一口气。
     果然,程牧昀有了反应。
     他那双定在天花板上的眼睛缓缓转动,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带着滞涩的沉重,一点点移向陈鹤德。
     四目相对的刹那,陈鹤德猛地心头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浓稠的恨意,像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吞噬,熊熊怒火几乎要从眼底喷薄而出,烧得空气都滚烫。
     那里面没有丝毫活气,只有毁天灭地的戾气,看得人后颈发寒。
     “杀了他。”
     程牧昀开口,声音像被大火烧过的炭块,又粗又哑,带着灼人的温度,每个音节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刮得他自己喉间一阵刺痛。
     他的嗓子伤得重,至少要养上数月才能恢复,可此刻他不在乎,那点疼,远不及心里翻涌的恨意万分之一。
     陈鹤德语气发冷:“你杀?还是我杀?”
     程牧昀抬眼看向他,眸子里的火还没熄,嘴唇紧抿着没说话,可那眼神里的执拗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鹤德看着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松了松眉峰:“好,留给你杀。”
     程牧昀这才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影,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在哪里停灵?”
     他拼命想回避那个“死”字,可每个字都像在提醒他血淋淋的现实。
     他清楚地知道,再不去看最后一眼,往后便是真正的天人永隔,连她最后留在这世间的模样,都要彻底错过了。
     天知道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嗓子有多疼——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在喉管里滚动,每发出一个音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
     心里又有多疼——那是比全身烧伤更甚千百倍的钝痛,一下下捶打着胸腔,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
     喉咙间泛起的淡淡血腥气漫上来,带着铁锈般的味道,残忍地提醒着他:
     许灼华,真的不在了。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每一口都像是从破碎的肺里挤出来的,混着疼,也混着化不开的绝望。
     陈鹤德抬手按了按额角的伤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传来钝痛,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翻涌的苦涩。
     一想到棺材里躺着的不是许灼华,而是胡茉莉,他就觉得喉咙发紧——这场以假乱真的戏,终究是要演下去了。
     “程公馆烧了,停灵的地方是程氏祠堂。”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试图用这点痛感压下心头的无力。
     胡茉莉要以许灼华的身份葬入程家祖坟,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
     他不是没想过捅破真相,可每次话到嘴边,总会想起许灼华那天的眼神——眼里藏着的绝望与决绝,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海里。
     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好。
     他不想让许灼华再回到程牧昀身边了。
     这场火灾是侥幸逃脱,可谁能保证下一次还有这样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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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牧昀身边的漩涡太深,危险像潜伏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露出獠牙。
     就让所有人都以为许灼华死了吧。
     至少这样,她能真正离开这滩浑水,去过几天安稳日子。
     陈鹤德望着窗外,指尖在身侧悄悄攥紧,只希望这个决定,真的能护她周全。
     “程牧昀。”陈鹤德说道:“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程牧昀只是轻轻看了一眼,示意陈鹤德继续说。
     “十天前,我见过许灼华,她那时候拜托我帮忙杀了黎奇瑞,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程牧昀忽然皱眉,许灼华知道历史的真相,知道黎奇瑞会带人杀了她,却没有找自己帮忙。
     身为心中的丈夫,程牧昀想不通,为什么许灼华会越过自己。
     “理由是什么?”
     陈鹤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程牧昀。
     “她说她看到了黎奇瑞对程夫人不轨,黎奇瑞想杀了她,但是碍于程夫人,她不想告诉你,所以找我杀了黎奇瑞。”
     话音未落,不等陈鹤德有所反应,程牧昀忽然猛地坐起身。
     周身的伤口像是被瞬间扯断的弦,齐齐发出尖锐的抗议——肩膀的裂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烧伤的皮肤被牵扯得火烧火燎,连带着胸腔都闷痛得厉害。
     他却只是极轻地皱了下眉,仿佛那痛楚不过是拂过皮肤的微风。
     此刻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之前的死寂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清明取代,直直看向陈鹤德。
     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把人带到程氏祠堂!”
     话音刚落,他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踉跄了两步便稳住身形,不等陈鹤德上前搀扶,身影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
     张岐守在病房门口,见程牧昀出来,直直跟上去。
     程牧昀弯腰坐进副驾,全程没说一句话。
     车子引擎轰鸣着启动,一路朝着程氏祠堂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如同他此刻被仇恨与执念裹挟的、失控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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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胡茉莉替死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