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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端着茶碗的手指紧了紧。
     这个男人,明明就坐在眼前,却总像隔着层什么。
     她笑得再明媚,他也从不愿好好看她的眼睛。
     “行,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去登门拜访。”
     陈鹤德点点头,“行。”
     两杯茶在沉默里见了底,胡茉莉的目光不自觉地胶着在陈鹤德脸上。
     他的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唇线却勾勒得极清瘦,偏偏那枚小巧的唇珠缀在唇峰,像清晨沾着露的花苞,明明没什么烟火气,却莫名地勾人视线。
     可再好看的唇形,也抵不过那双丹凤眼里的清冷。
     那双眼总像蒙着层薄冰,掠过谁都不停留,唯独落在许灼华身上时,才会泄出半分温度。
     平日里,陈鹤德的眼睛是没什么光亮的,深不见底的黑,像两口沉寂的古井,谁望进去都要心惊,生怕被那片幽深吸进去。
     可胡茉莉见过例外——有次远远瞧见他跟在许灼华身后,阳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那双眼里竟浮着细碎的光,像藏在黑暗里的夜明珠,不耀眼,却足够亮,亮得能映出许灼华的影子。
     那光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亮着,带着点暗淡的执拗,安安静静的,却又透着股谁也动不了的坚定。
     胡茉莉端起茶杯,挡住了自己微沉的目光。
     这茶,是真的苦。
     胡茉莉想过,如果不是许灼华,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她肯定会吃醋到发狂,但偏偏是许灼华。
     许灼华像是小太阳一样温暖过她,胡茉莉对许灼华,有敬佩有感恩有羡慕,所以她没办法恨许灼华。
     “爷。”胡茉莉的声音压得很轻,像被风吹散的羽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陈鹤德从窗外收回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微微蹙了眉。
     方才那点娇俏荡然无存,她眼里攒着数不清的悲戚,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着。
     “嗯?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胡茉莉猛地站起身。
     素白旗袍的裙摆扫过茶凳,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她几步走到陈鹤德身边,弯腰便环住了他的肩背,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脸颊贴上他熨帖的衬衫,那股清冽的皂角混着淡淡烟草的味道,瞬间漫进鼻腔。
     胡茉莉把脸埋得更深,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贪恋最后一口甘泉,贪婪地吮吸着这缕气息,恨不得刻进骨血里,成了日后念想的凭据。
     陈鹤德浑身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下意识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离她的肩膀不过寸许,却迟迟没落下。
     推拒的念头刚冒出来,腰间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像怕他跑了似的。
     “爷,这是新式的礼仪。”她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点含糊的辩解,尾音却发着抖,藏不住那点孤注一掷的脆弱。
     陈鹤德悬着的手终究没动。
     指尖在空气中僵了片刻,最后缓缓垂下,落在身侧,任由那具带着体温的身体靠在自己胸前,像抱住了一团随时会化掉的雪。
     过了许久,胡茉莉才慢慢松开手,从陈鹤德怀里退开,纤细的手指却仍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立刻收回。
     她抬着眼望他,眸子里像盛着一汪春水,水波轻轻晃着,淌出的情意浓得化不开,仿佛有说不尽的情深藏在那汪潋滟里。
     “爷,有人说过吗?你的眼睛很漂亮。”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陈鹤德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斟酌什么,片刻后才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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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茉莉的嘴角弯起一抹浅笑,“那我是第一个了。”
     陈鹤德看着她脸上那抹甜甜的笑,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笑容,似乎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见过胡茉莉对那些高官贵胄笑,眼波流转,红唇轻启,那张美丽的脸上总是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可那笑里,他总能看出一丝藏不住的疲惫,三分应付的真心,再掺着六七分逢场作戏的假意,像裹了糖衣的药,看着甜,实则苦。
     而此刻,她的笑落在脸上,浅浅的,淡淡的,倒像是从心底漫出来的,干净得不含半分算计。
     只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深处藏着的几分悲伤,像雾一样拢着,看得不真切,却能感觉到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陈鹤德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指尖离她的脸颊越来越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怎么能染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
     指尖刚触到她温热的肌肤,像羽毛拂过水面,胡茉莉却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往后弹开半步。
     素白的旗袍裙摆晃了晃,她下意识地抬手按在刚才被触碰的地方,眼里满是惊惶,像只受惊的雀儿。
     茶楼里霎时静得能听见窗外卖花姑娘的吆喝声。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陈鹤德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温软。
     胡茉莉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茶香,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像被风吹皱的池水,久久无法平复。
     胡茉莉率先反应过来,慌乱地转身,“爷……我去挑点礼品,送到程公馆。”
     胡茉莉的手已经搭在竹帘上,指尖刚要碰到微凉的竹片,身后忽然传来陈鹤德的声音:“胡茉莉。”
     她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身,眼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怔忡。
     陈鹤德看着她,喉结轻轻动了动,嘴唇抿了抿,那模样竟有几分不自然,像是费了些力气才说出后面的话:“等从程公馆那边的事了了,一起去梨园听戏吧。今日是梅鹤鸣离开前最后一次登台。”
     胡茉莉先是一愣,随即眼里漾开一抹轻盈的笑,方才的尴尬仿佛被这笑意冲淡了去。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语气里带着点俏皮:“巧了,我早就托人订好了二楼的雅间,爷到时候可别跟我抢最好的位置。”
     陈鹤德看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微微点了点头,唇边缓缓漾开一抹笑意。
     那笑意不同于往日的冷淡疏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像初春融雪时,悄悄探出头的第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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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大火焚身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