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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捞针[2/2页]

心理咨询室 寒寺敲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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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渐浓的夜色里。
     店里又只剩下我和苏雅。她一直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默默地听着。
     “收集那些…做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解和忧虑,走到我身边,“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有什么用?”
     我转过身,看着她疲惫却依然清亮的眼睛,疲惫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眼神深处却有一种冰冷的火焰在跳动。
     “找盟友。”我吐出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苏雅,天庭高高在上,视我等如蝼蚁草芥。但我不信,这人间…这天地间…就只有我李安如一个想掀桌子的!既然有我这块‘磨刀石反了天,就一定还有别的…被磨断的刀,被砸碎的石头!或者…别的,不想当磨刀石的家伙!藏在那些传说里,藏在那些‘怪事后面!”
     “找出来!”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斩钉截铁,“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找出来!一个人掀不动这天,那就…拉上所有不想跪着活的!”
     ————————
     店里的空间因为少了两个魁梧的身影和一个小心眼的家伙,似乎空荡了许多,但这空荡并未带来轻松,反而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罩着残留的、沉重的气息。
     项羽那些“伪科学”的石头和摆件,刘邦的成功学书籍,还有他们俩人的家电维修套装,被苏雅彻底归拢到了一个角落的大纸箱里,盖上了旧报纸。许仙阳台上的枯草被我清理掉了,空盆堆在墙角。只有冰棺那持续的低频嗡鸣彻底消失了,换成了另一种更细微、却同样无处不在的声响——我刻木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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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九第二天就送来了几块上好的金丝楠木贡牌料子。木质细腻坚硬,带着淡淡的、持久的香气。我选了其中纹理最沉静的一块,搬了把椅子坐在吧台边。刻刀是陈九一并带来的,一套大小不一,闪着冷光的精钢家伙。
     我没什么雕刻天赋。第一刀下去就偏了,在光洁的木面上留下一道难看的深痕。我皱皱眉,换了一把更小的刻刀,一点一点,极其笨拙地沿着心中模糊的轮廓勾勒。木屑簌簌落下,沾在衣服上、手指上。刻的不是名字,也不是谥号。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许”字。用的古体。因为笔画少,好刻些。
     刻刀很沉,握久了虎口发酸。动作生硬,时常控制不好力道,不是削多了就是刻浅了。刻废了两块料子,第三块才勉强像个样子。刻到“许”字最后一笔的收尾时,刀尖一滑,在木牌边缘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我盯着那道突兀的划痕,看了很久,最终没有重刻。就用这块了。老许自己都碎得不成样子,留点瑕疵,正好。
     木牌刻好,没有上漆,保留着原木的色泽和纹理,那个略显笨拙的“许”字和边缘的划痕清晰可见。我把它放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苏雅每次看到,都会沉默地多擦几遍吧台。
     苏雅成了店里唯一流动的生气。她包揽了所有琐事:做饭、打扫、采购。煮的粥不再总是温了又凉,她会掐着点,在我放下刻刀或对着情报发呆时,把一碗热腾腾的、稠度刚好的粥放在我手边。有时是简单的面条,上面卧个荷包蛋。她话依然很少,眼神里那种沉甸甸的东西并未消散,只是被一种近乎机械的忙碌暂时掩盖了。偶尔,她会对着项羽那个装满石头的纸箱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箱边缘,指关节微微发白。
     暗河的情报开始像溪流一样,断断续续地汇入这潭死水。
     通常是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由陈九亲自送来,或者交到店门口某个不起眼的“路人”手里,再由那人快速塞进门缝。袋子里内容五花八门,格式更是天差地别。
     有时是打印规整的报告,带着编号和日期,像某种军事简报:
     【案卷编号:SX】
     【地点】:晋西,平遥县东泉镇,老槐沟村
     【上报人】:暗河外围线人(当地货郎)
     【事件简述】:村中古槐(树龄约八百年)月前遭雷击,主干开裂,村民于裂缝深处发现一截非金非玉、刻有奇异云纹的黑色断戟,长约三尺,入手极寒。接触者三日内皆莫名高烧,胡言乱语,提及“战鼓”、“血河”。断戟已被村老封存于宗祠,严禁触碰。
     【关联神话猜测】:可能与上古战神刑天或某位陨落神将相关?存疑。
     【后续】:已安排人员就近观察,暂无异常能量波动。
     有时是潦草的手写记录,字迹歪扭,还带着烟头烫过的洞和油渍:
     “老板!城北‘午夜魅影酒吧后巷,就上周!三更天,一喝蒙圈的兄弟尿尿,瞅见一穿白裙子、没脚的女人飘过去!真的飘!吓得他尿一鞋!他说那女的回头冲他笑了一下,脸白得跟纸糊的似的!我觉着像聊斋里的画皮!对了,那兄弟现在还在发烧说胡话,非说那女的是他前女友变的…”
     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惊恐表情。落款是“小七”。
     还有更离谱的,像是从哪本发霉的县志上直接撕下来的复印件,字迹模糊,边缘还有虫蛀的洞:
     “…清光绪三年,大旱,赤地千里。有流民自鲁西南来,言道途遇一巨人,身高逾丈,目如铜铃,行于荒野,一步地动山摇。巨人见饥民,垂泪不止,泪落成溪,民赖以饮,暂解焦渴。巨人自称‘夸娥氏后裔,言天地有变,神道将倾,泣毕,化青烟遁去…”
     这份东西夹在一堆资料里,没有任何分析,只在空白处用红笔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一份报告,标题赫然是:
     【紧急!疑似二郎真君显圣开网约车?!】
     内容大意是某暗河成员深夜加班打车回家,司机沉默寡言,但导航精准得吓人,抄的都是地图上没显示的小路,速度快得离谱。下车时,该成员恍惚看到司机侧脸眉心似乎有竖痕,车内后视镜上挂着一个极其精致的微型三尖两刃刀挂饰。报告最后还附了一张用手机拍的、极其模糊的挂饰照片。
     我看着这些荒诞离奇、真假难辨的报告,一张,又一张。烟灰缸里的烟头很快堆成了小山。有用的线索如同大海捞针,更多的是捕风捉影的臆测和市井怪谈。但这恰恰是许仙留下的网该有的样子——广撒网,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涟漪。
     苏雅会在我看报告时,默默地收拾掉烟灰缸,再倒上一杯温水。她从不主动询问内容,但眼神偶尔扫过那些离奇的标题(比如二郎神开网约车),眉头会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都是些…没影子的事。”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轻声说,手里擦着一个杯子,动作有些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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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份“巨人垂泪”的复印件放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刚好。“大海捞针,不就是这样?”我声音有些哑,“一万条没影子的里面,万一有一条是真的呢?或者…半条也行。”
     我的目光落在最新送来的一份报告上,纸张很新,打印清晰:
     【案卷编号:HN】
     【地点】:豫南,伏牛山深处,无名村落(暂称‘雾隐村)
     【上报人】:暗河资深勘探员(伪装地质考察队成员)
     【事件简述】:该村与世隔绝,村民口音奇特,崇拜一尊非佛非道的石雕‘山姥像。村中流传‘守山人传说,称其力大无穷,可驱使猿猴,守护山林。近三月,有村民称深夜见巨大白影于绝壁间纵跃,快如闪电,伴有清越长啸,声震山林。考察队试图追踪,均迷失于浓雾。村老讳莫如深,拒绝透露更多。
     【关联神话猜测】:或与上古山神、精怪(如无支祁?白猿公?)传说相关。
     【后续】:已尝试接触村中外出务工青年,获取更多信息。该区域磁场异常,浓雾成因不明,继续深入存在风险。
     “守山人…白影…清越长啸…” 我低声念着这几个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伏牛山…那片古老的山脉,藏着太多未解的秘密。这份报告,比那些酒吧女鬼和网约车二郎神,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沉甸甸的分量。
     我拿起笔,在这份报告的编号上画了个圈。圈不大,但在满桌荒诞的纸页中,显得格外清晰。烟灰缸里,又一个新的烟头被按灭,升起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消散在店里沉寂的空气中。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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