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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崔琰篇——清河崔季珪[1/2页]

三国:枭雄独白 瘾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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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崔琰初入袁绍幕府便直言劝谏,反被斥为迂腐。
     曹操破冀州后,独见我巍然端坐堂中,赞道:“真清河名士之风!”
     立嗣之争,曹丕曹植各显神通。曹操密询群臣,唯我坦然道:“立嫡以长,古今之制。”
     杨修送来曹植书信,我随手置于案头。未料此信竟成催命符。
     刑场上,我仰天长笑:“清河崔琰,不负清名!”
     刽子手刀落时,手却抖了。
     建安四年,暮春的风掠过冀州平原,卷起一阵微尘,亦卷动了我车驾前的青布帘帷。我端坐车内,膝上摊开一卷《左传》,指尖抚过那些早已熟稔于心的墨字。车驾辚辚,碾过官道,驶向邺城那高耸的城门。堂兄崔林曾言:“季珪,袁本初四世三公,海内仰望,此诚大丈夫展志之时也。”我默然颔首,胸中却无太多激荡。名望如浮云,我崔琰崔季珪所求,不过是以胸中所学,辅明主,安黎庶。至于袁公其人如何,总要亲眼见过,方知端详。
     初入幕府,但见甲士如林,戟戈森然。袁公踞坐于主位之上,气度恢弘,确有名门气象。然而不过旬月,我便嗅到了弥漫于这煌煌幕府之中的一丝腐气。黎阳前线战事胶着,大军粮秣转运艰难,民夫疲于奔命,道上时见倒毙者。而邺城之内,袁公近侧之人,却多有耽于享乐,营建私宅,竞尚奢华。
     一日议事罢,众人散去,我立于阶下,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明公在上,请恕琰直言。今大军远征黎阳,士卒劳苦,民夫疲敝,转运之艰,无异于肩山而行。邺城之内,当上下同心,共克时艰。然近闻诸公之中,多有广置田宅,奢靡无度者,此非但耗损民力,更动摇军心!《左传》有云:‘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望明公明察秋毫,整肃纲纪,抑奢靡而倡俭约,则士卒感奋,百姓归心,何愁曹贼不破?”
     堂上霎时静得可怕,连铜漏滴水之声都清晰可闻。袁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须臾间化作一层寒霜。他目光扫过两侧噤若寒蝉的僚属,最终盯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雷霆之怒,却似深秋寒潭,冷得刺骨。
     “崔季珪,”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摩擦般的冷硬,“尔初来乍到,所闻不过道听途说,便敢妄议幕府重臣?军国大事,岂是尔等只知寻章摘句的腐儒所能妄测?此等迁阔之论,徒乱人心!退下!”
     “明公……”我欲再言。
     “退下!”袁绍断然拂袖,不再看我一眼。
     一股沉重的屈辱感如冰冷的铁箍,骤然勒紧心头。我挺直脊背,朝上一揖,转身步出那富丽堂皇却令人窒息的厅堂。身后,似乎有低低的嗤笑声传来,如同细小的芒刺扎在背上。我昂首而行,步履沉稳,心中却已了然:此处,非我崔琰栖身之所。清河的晨风与暮霭,似乎比这邺城的雕梁画栋更令人心宁。
     建安九年深秋,风已带肃杀之意。邺城内外,一片愁云惨雾。曹军如黑云压城,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兵撞击之声与垂死者绝望的哀嚎交织,昼夜不息。袁氏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在这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下土崩瓦解。我端坐于昔日议事的府衙大堂之内,四周早已人去楼空,杯盘狼藉,散落的文书被穿堂而过的风卷起,打着旋儿飘落尘埃。案上那盏熟悉的铜灯已被我重新点燃,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片暖色,映照着我的侧影,投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
     门外兵戈声、脚步声、呼喝声越来越近,杂乱而沉重地撞击着耳膜。终于,“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一队曹军甲士如狼似虎般涌入,刀戟森然,杀气腾腾。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军侯,目光如电扫过空旷的大堂,最后落在我身上。他显然没料到此刻此地竟还有人端坐于此,而且如此平静。
     “呔!你是何人?袁绍余孽乎?竟敢滞留不逃!”军侯厉声喝问,手中环首刀已半出鞘,寒光迫人。
     我缓缓放下手中书卷,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他:“清河崔琰,字季珪。非滞留,乃待明公耳。”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堂内的喧嚣。
     “待明公?”军侯狐疑地上下打量我,见我一身士人袍服虽旧却整洁,神色坦然,毫无惧色,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正待再问,门外却传来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
     “何事喧哗?”
     随着话音,一人按剑而入。身量不高,却如山岳般凝重。玄色战袍上犹带风尘与暗红的血渍,面皮微黑,细目长髯,目光开阖间自有慑人威仪。正是曹操,曹孟德。
     军侯急忙躬身禀报:“主公,此人自称崔琰,端坐于此,言道待主公。”
     曹操的目光瞬间越过军侯,落在我身上。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带着审视与探究,将我周身扫视一遍——从我端坐的身姿,膝上整齐的书卷,到案头那盏在风中摇曳却不肯熄灭的孤灯,最后定格在我平静的脸上。
     他并未立刻言语,只是缓步踱近几步,靴底踏过散落的竹简,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大堂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与灯芯燃烧的噼啪微响。片刻,曹操嘴角微微向上一牵,眼中掠过一丝激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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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危城将破,百官奔逃如丧家之犬。唯崔季珪,正襟危坐,处变不惊。此真清河名士之风骨也!名不虚传!”他的声音洪亮,带着金石之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吾得冀州,不足喜;今日得见崔季珪,方为大喜!”
     我起身,整肃衣冠,向曹操深深一揖:“败军之吏,不敢当明公谬赞。琰唯知尽己本分,守其位以待天命耳。”
     曹操大笑,上前亲手将我扶起:“本分?好一个本分!天下滔滔,能守本分者几人?季珪,汝之清正,吾已知之。冀州新定,百废待兴,正需汝这般人物!”他的手劲很大,带着战场磨砺出的粗糙与力量,眼神灼灼,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期许。
     建安二十一年冬,邺城丞相府的书房内,炭火在精铜兽炉中毕剥作响,驱散着窗棂缝隙渗入的寒意。案头堆积的简牍如山,曹操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我一人。窗外暮色四合,书房内灯烛初上,将曹操的身影拉得巨大而模糊,投在绘有山河图的屏风上。
     他背对着我,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不语。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炉火细微的燃烧声和彼此沉缓的呼吸。我垂手侍立,心中已隐隐猜到他欲言何事。丕公子与植公子之争,早已不是秘密,牵动着整个邺城,乃至整个魏国的心弦。
     终于,他转过身,目光如深潭般投向我,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意:“季珪啊,你掌管东曹,典选举贤才,阅人无数。依你之见,子桓(曹丕)与子建(曹植),孰更堪继我之业?” 那看似平静的问话背后,是千钧重担和难以言说的试探,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足以吞噬一切。
     书房内暖意融融,炉火正旺,我却感到一丝寒意自心底升起。他问的是“孰更堪”,而非“孰可立”,这微妙的措辞,如同黑暗中无声张开的一张网。我抬眼,目光坦然地迎向曹操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审视与期待。我挺直腰背,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石坠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激起回响:
     “明公垂询,琰不敢不竭诚以告。《春秋》之义,立嫡以长,不以贤。五官中郎将(曹丕),年居长,仁孝通达,礼贤下士,众望所归,社稷有常,古今之制也。此乃国家根本,万世不易之规。琰以为,舍此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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