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与陶小姐仅有一面之交,无所谓伤感情与否,于是轻蔑一笑,转过头继续盯着新郎官何时入场。
少顷,院外传来一阵忽高忽低的喧嚣声。喧嚣声过,只见一群少年郎各样风流,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朱家三公子朱庭玉进来。
沈雪茹等了半天,连忙走近些一睹其风采,但见:
额腻白脂,肤欺瑞雪;颌显棱角,发须光净;弦月眉,优雅天成;睡凤眼,华贵外露;悬胆鼻,山根端秀;弯弓口,招财进宝;体形适中,身条高拔;披殷红苏绣冠服,围青紫坠玉腰带;远望如芝兰玉树,近观媲宋玉潘安,真是说不尽英俊风流,道不出富贵涵养。
众目睽睽之下,朱庭玉目视前方,面带笑意,领着一群身披锦绣的膏粱子弟,镇定自若朝闺房走去。
沈雪琴不太注重男色,只是匆匆一瞥,而后就转过头来。因见沈雪茹望得如痴如迷,沈雪琴暗暗笑了几下,又拿食指戳了戳堂妹的咯吱窝,声音轻柔道:“别瞧了,再瞧下去,哈喇子都快流一地啦!”
沈雪茹尴尬不已,皱着垂珠眉脱离人群,径直朝着屋里跑去。
陈芸立在原地,遥见沈雪茹跟在男傧相屁股后面进入房间,忍不住调侃道:“这样心急,怕是瞧上了堂姐夫了吧!”
“别再说了!”沈雪琴摆一摆手,笑盈盈道:“别看她平时大咧咧的,可心眼小着呢,咱们调笑她一回,她可能不生气,可若接二连三,那就是咱们不懂事了!”
陈芸点头称是,旋即见许多内眷朝屋里涌去,又拉着沈雪琴道:“姐姐,咱们也进去凑个热闹吧!”
沈雪琴打眼一瞧,见屋内屋外黑压压全是人,就笑道:“才一眨眼儿功夫,屋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咱们就是挤进去了,又能瞧见什么?还不如安心在门口站着呢!”
陈芸点一点头,随即挽起沈雪琴的胳膊,慢慢走到廊下瞧热闹。
顷刻,何妈妈、吕妈妈、施妈妈、张妈妈领先开路,随即又有几个丫鬟捧着妆匣出来,而后朱庭玉露头露面,手持红牵巾一端,一小步、一小步牵着沈雪晴出阁。
跟在新娘子后面的男傧相们无所事事,又见女傧相们个个容貌绝丽,免不得心内喜欢,拿些市井风流话与她们玩笑。
叵耐姜小姐祖上重德家教甚严,今见几个男傧相举止轻佻言语轻薄,忍不住讥讽道:“你们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哥,何以学那些青皮流氓尽爱说不入流的浑话?”
男傧相们早看不惯她态度冷淡,而今又听她出言讥讽,人人心中生怨带怒,可他们也有素养,晓得好男不和女斗,所以很快偃旗息鼓。
沈雪茹目送堂姐袅袅婷婷出阁,而后慢悠悠走出来,凑到陈芸两人跟前,道:“芸姐姐,咱们要不要再送送晴姐姐?”
陈芸瞄了她一眼,道:“知道你舍不得,可再送,又能送到哪里?左不过送到府前,再远,你我皆去不得!”
沈雪茹怅然叹气,再一抬头,瞥见沈复从院门前阔步走着,于是扯了扯陈芸的袖口,羡慕道:“哥哥就好啦,不必顾忌那些礼教,可以随大伯父一起将晴姐姐送到朱府去!”
陈芸听了,扭头与沈雪琴相视而笑。
栖梧院外,沈复大步流星追上送亲队伍,试图混迹在里面出府。到了府外,沈稼君已经安排好送亲队伍,眼瞧姑爷领着闺女凑上来,体弱多病的老人家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朱庭玉虽然青涩,可极懂得人情世故,一瞧见泰山泰水眼不错望着自己,连忙携沈雪晴上去叩拜。
沈稼君与周夫人十分喜爱姑爷,只是简短叮咛了几句,就打发刘管家安排乐怜们鼓瑟吹笙敲锣打鼓。
乐声奏起。陈夫人眼尖,一眼就在送亲队伍里认出沈复,于是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去,一把将儿子拽到队伍旁边,训斥道:“你这孩子,太不懂事,好端端挤在送亲队伍里做什么?”
沈复憋红了脸,说不出任何话来。
周夫人听见了动静,连忙过来道:“你别训斥复儿,他也是好心好意,想要送一送晴丫头!反正玉衡也跟老爷、二弟、三弟去了,复儿想跟过去沾喜气,也没什么不妥!”
“我也晓得他的心思,只是……”陈夫人叹了口气,“只是这孩子酒量浅得很,今夜筵席上又免不得喝酒应酬,万一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岂不是惹人笑话吗?”
“哎呦,谁又能量如江海,千杯不倒?”周夫人和颜悦色地说着,“不都是闭着眼强往下灌吗?”
陈夫人听了,默默转过头睨了沈复一眼,然后放话道:“既然你大伯母为你张口说话了,我也不能阻拦你,只是临行前奉劝你一句,老爷今夜也在那边,你若喝得过火,当心老爷责备!”
沈复想起如阎王般严厉的老子爹,苦涩的笑了笑,然后俯身作揖,飞快地追着堂哥玉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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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胭脂雪(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