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了,琢磨了一阵儿,抬头看着大舅,张了一下嘴。
“小米,别琢磨多了,大舅现在带麦子一个还没啥作难的地方。”小米的大舅见小米想跟自己说啥子,忙用话拦住了小米,说,“今儿你就只管带着麦子好好洗洗澡,陪着麦子把这个地方熟悉熟悉,别的啥也别再琢磨了。”
小米啥也不说了,嘴里吐了一口气,向大舅点了一下头。
麦子跟张咪儿像认识了多少年似的熟络,身后背着大舅给新买的书包,扯着张咪儿的手,一蹦一跳地跟张咪儿说着些啥子话,咋的也瞅不出是在家时的那个麦子了。小米瞅着麦子的后脊梁影子,一个新书包就让人觉得麦子跟原来不一样了,要是以后能念出点儿出息来,那又该是多大的差别呀!
小米的大舅也顺着小米的眼光向前看了一眼麦子,很心痛也很欣慰地笑了笑,向小米说:“麦子这闺女,脾气倔,心气儿也就会盛,念书识字儿不会让咱费啥心思。就是这段时间的功课,得费点儿事儿给她补上来。”
“那就大舅多费心思了。”小米很感恩地向大舅说,“念书识字儿这事儿我不懂,就全靠着大舅你了。”
“这个你倒不用操心费神。大舅也考虑了,这个学期到期末她能跟上去就行,一个寒假大舅再给她下点儿功夫,明年春上开学就没啥问题了。”小米的大舅很有把握地说,“比着城里的孩子,麦子晚上学两年。不过,这也不是啥坏事儿,年龄大点儿,接受能力就强一些,学起来也就快一些。”
大舅的话让小米的脸上露出了很安心的笑,她向前瞅着很开心的麦子,好像她看见了麦子正坐在一小的一个学堂里两手背在身后用心地听前面的老师教念书。
在一个十字路口,张咪儿和麦子停了下来,等着后面的小米和小米的大舅。
“看见了吧,麦子她们站下来的这个十字路口往右一拐,走上几步就是电影院了。”小米的大舅用手指了指去电影院的方向,“虽说改革开放了,但是这个县城比较落后,别的也没啥供人们娱乐的地方,每天晚上出来看电影的人很多。”
小米顺着大舅指的方向看了看,在自己的记忆里,电影这东西好像在很小的时候看过,那时候爹还没死,玉米也刚扎巴着两腿刚会走路,有一天人说半里湾晚上要放电影,日头还老高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做起了晚饭,说吃过晚饭就去半里湾看电影去。那天,娘也早早地做了晚饭。吃过晚饭,爹用两个箩筐挑着谷子和玉米,扁担上还挂着一个席筒子,豆子哥胳肢窝里夹着玉米睡觉的小被子,扯着自己跟着爹,一家人留娘在家看门儿,姊妹几个跟着爹,就这样跟搬家似的就去了半里湾。到半里湾的时候日头还没落地儿,但是,很多人已经拴在两棵树中间的一个白布单子似的电影布子前后坐了下来,一个人扯着公鸭嗓子哧哧啦啦地说晚上放的电影是孙油空打白骨精。旁边一个人嚷了那个公鸭嗓子的人,说公鸭嗓子的那个人懂个狗屁,还孙油空呢,是孙悟空打白骨精。旁边有人嚷着说那个公鸭嗓子的人不懂装懂,给弄了个尿泚脸。爹不管人家都在嚷啥,找了一片地儿,把扁担上的席筒子往地上一铺,豆子哥把胳肢窝里的小被子放到席上,从那个箩筐里把一路上给晃悠睡着了的玉米抱出来放到小被子上。爹从那个箩筐里拿出折叠着给玉米垫屁股的被单子,抻开了又叠了几层给玉米盖上了。日头好不容易落下去了,可电影还是没放,说是得等别的场子上先放,等别的场子上放过一盘,有人送过来,这样,半里湾这个场子才能放。也不知道等到了啥时候,反正很多人都躺在半里湾的那个场子上睡着了,这个时候才有人嚷叫着说电影来了。一下子整个场子上给下了大雨一样让睡着了的人都激灵灵地惊醒了。很快,一声驴叫似的响,有人说是发电机开了,场子上亮了很明的灯,灯下有几根长竹竿在几个人的手里向上轴着。那几根竹竿,要是前面的人挡住了后面的人看,就哗啦哗啦地抽下去,抽得场子上的人都老实着看电影了,竹竿就停了。不大会儿,那个白布床单子似的电影布子上就有了影儿。虽说瞅着那影儿很稀奇,可是,没看多大会儿,自己跟豆子哥都躺在那张席子上睡着了。等爹把自己和豆子哥喊醒的时候,看电影的人们都纷纷散开了,那个白布单子似的电影布子很快就给人从树上解了下来。爹还逗笑着说,倒好,姊妹几个看电影都看到梦楼去了。后来,爹死了,娘跑了,自己顾着姊妹几个哪儿也没去过。跟爹看的那次电影,虽说睡了一个整场子,也算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看的第一回电影,也是仅有的一回。
“电影院一天放好多场,从上午十点到夜晚十点,两个小时一场。”大舅说,“等你们洗澡出来,咱们能赶上晚八点的那场。”
电影不都是夜晚天黑了才能放吗?小米很纳闷,但没问大舅是咋的一回事儿,咋的大白天的就能放电影了?那个白布单子似的电影布子上能照得清楚?反正城里的稀奇事儿挺多的,说不准会用啥稀奇的法子就能照得清楚了。她这样向自己解释着想。
第67章 白天也能放电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