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慢慢来到了寒露,豆子看着满地水灵灵的萝卜,心里滋润得像给蜜水泡过了三天三夜一样,原想着自己今年刚学着开园子,今年的萝卜不会长出多好的势头。眼下来看,人勤地不懒,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从自己打算种萝卜那天开始,这块地一钉耙一钉耙给自己翻过了两遍,土块敲得跟经了石磨磨得一样细。萝卜种子下了地以后,自己一天也没离过这块地。整个夏天,自己一家姊妹几个陪着自己,多少的汗随着压水井里出来的水流进了这块萝卜田里,滋养得这些萝卜比自己想象的长得还要光溜还要个大。看这样的长势,再有几天到了霜降估摸着要比自己盘算的要多起不少的分量,让猫春二大爷估计,这块地到了霜降至少能起出来九千到一万斤的产量。这样算来,这一亩地就抵得上十几亩地的庄稼了。
豆子弯腰在萝卜田里转了转,狠下心来拣了一个个头很小的萝卜拔了下来,大个的萝卜分量重,一个萝卜多少能多卖几分钱。小个儿的萝卜不经眼,就是摆出去,也没有大个儿的好卖。从头暑到今儿,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自己这一家姊妹几个还没能舍得尝过自家种出的萝卜长得会是啥滋味。
豆子把拔在手里的萝卜一拧缨子,萝卜上粘着的泥巴又用两手来回拧了几圈儿,然后一排屁股坐到了压水井旁边,十分小心地把萝卜皮剥得像裤腰带一样的长。他拎着剥出来的萝卜皮瞅了半天,想扔,心里又舍不得,这萝卜皮里也有姊妹几个流下来的汗啊。他把萝卜皮往脖子上一搭,咔哧一口咬了一块儿手里给剥光了的萝卜,顿时,满嘴萝卜清香甜脆的滋味让他心里一下子舒坦得跟过了个肥年一样,这就是自家小半年用汗水浇出来的萝卜!
豆子小心地嘎吱嘎吱地嚼着嘴里的萝卜,咽进肚子里的萝卜滋儿润贴得整个身子骨都像给拔了罐子一样的松快,今儿回去的时候也得拔几个萝卜带着,让小米、谷子她们几个也尝尝自家种出来的萝卜是啥滋味。想到这儿,他把手里啃剩下的萝卜尾巴往面前一扔,两手摁着两个髁膝盖,屁股一撅站了起来。搭在脖子上的萝卜皮像他平日里擦汗的破毛巾一样,也跟着他在他的面前晃荡了两下。
豆子从脖子上取下萝卜皮,在手里来回又看了看,青翠的颜色拉成一个长条儿,像戏台上围在那些戴着乌纱帽的官老爷腰里的玉带,戏台上的玉带也没有自己手里的这根萝卜皮好看。戏台上的玉带都是黑颜色的,自己手里的这根萝卜皮青翠青翠的,颜色很像小时候见过的那种叫做玉玛琅的东西,很招人。这样的萝卜皮,扔了也怪可惜的!他把萝卜皮在衣袖上来回蹭了几下,然后就像老牛吃玉米叶子一样窟嚓窟嚓地嚼起萝卜皮来。
萝卜皮的颜色虽说很好看,吃起来不光犯艮,还有些显辣。一根萝卜皮还没有嚼完,豆子的两片嘴唇子已经给辣得像涂了红油漆一样,但他还是舍不得把没有吃的萝卜皮给扔了。他用袖子膏了一下冒火了一样的嘴圈子,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萝卜皮给嚼完了。老古语话都说了,东西可吃不可扔,吃到肚里去,多少能长点儿骨血。要是给扔了,不光是浪费东西,浪费的也是血汗。庄稼人身上的血汗长出来不容易,粗茶淡饭的也没有多少顶事儿的东西
第7章 这是出啥事儿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