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可是羽生鹤回过头来之后又马上转了回去,就好像是怕什么东西逃跑了一样。他一个劲地喃喃自语,眼神紧盯着不远处的海岸。
沐朗跟着羽生鹤看了过去,他先是看见了很多黑色的小点,仔细看过去,他也彻底惊呆了,反应比羽生鹤大了不知道几十倍。
喂,那是什么?!
沐朗傻了。
安白听见沐朗的声音,也从他肩膀上挪开脑袋,朝海岸线的方向看去,很快她也以一副介于两个人之间的反应呆若木鸡。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沐朗看不清楚,但他起码可以分辨出这些家伙长得很不整齐。
不清楚你可以看那边。
那边?哪边?
沐朗朝前一个劲伸头,几秒钟后就瞪着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回到了座位上。
他看清了,没错,这些家伙原来远不止海岸上的黑点,还有离他近的!就在上坡路上游荡,游魂丧尸一样。
那是一种极其恶心的生物,看起来像放了十几天变干瘪变酸臭的鱼。
这些怪物的眼珠小到几乎没有,只剩下两颗肉粒在原本眼睛的位置摇摇晃晃,它们的嘴像是七鳃鳗一样呈圆筒形,没有上下腭,口内的牙齿剃刀一样闪闪发光。它们似乎长着人类一样的身躯,只不过好像被什么共生体侵入了体内,这些石油一样的东西好像有生命,他们黑得干瘪,但皮肤却因为这些在它们身上四处游走的黑色物质而一直保持着湿润。
它们每走一步就发出一声凄惨可怕的尖叫,圆筒一样的嘴对着天,声音就像婴儿死前发出的绝望叫喊一样。
好听么,这就是鱼音。
羽生鹤打趣道。
去t鱼音,这是噪音!
沐朗捂着耳朵,痛苦极了。
虽然他们离这些怪物很近,因为他们没有眼睛,所以它们虽然在不到五十米的上处,可熄火的汽车和窒息的宁静完全使三个人淹没在破鸣般呼啸的雨中。
蓝翅膀老师,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沐朗屏住了呼吸。
尸守蛟…或者你可以叫它们尼格赫姆的蛆虫。
咱别说的这么恶心好么…
你既然都能直视它们了,估计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恶心的事了。
有道理…等等…这臭鱼是怎么上来的?
从深海。
深海?克服几百甚至一千多个大气压?
是的,你还没看出来么,尸守蛟的皮肤和肌肉结构跟水差不多,非常紧密,而且体内没有任何包含空气的组织,和你吃的深海鱼一样,压力跟外面的水互相抵消了。
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提吃的…而且深海鱼捞出来的一瞬间都会爆裂,要么就被直接压扁,像一堆肉泥一样,它们是怎么承受陆地上一个完整的大气压力的?
不,没有人知道,因为它们本应是守护海皇尸体的寄生虫,在海皇肉体完全消失后就会作为陪葬品一起消失的…可是现在这些家伙的确没有成为陪葬,甚至靠着这场大雨走到了路上。你能想象从前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突然集体上街有多诡异吗?
羽生鹤看着这些恶心的黑色鱼人,他虽然没有靠近,但他打包票,这些溃烂的尸守蛟的味道一定和它们的样子一样恶心。
他们本是守墓人,他们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死黑里,现在这些海的混账不游泳改上岸了……
羽生鹤思考着什么,紧接着瞪大眼睛大声喊了一句,把后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丫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沐朗差一点就把心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了,他觉得一旁的安白也是这样,于是伸出手拍了拍她湿漉漉的小头顶。
不,我觉得…它们其实一直是海皇的仆人,从未消失过,书里面说的都是假的!
哈?
你听着,书上说的是它们早在几千万年前就应该消失了,因为神一旦陨落,其肉体会和人类一样流入自然法则之中,所以它们的腐烂速度和一般的死人没什么不一样,不朽的是灵魂。可是尸守蛟还在,但海皇巨大的身躯的确消失了,而且你看,它们大部分的下半身根本就不是鱼尾,而是人的腿,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有预谋……?
我不清楚,可是这也一定是海皇本人下达的命令,因为它们只服从尼格赫姆本人的命令。
沐朗听了之后越发觉得头皮发麻。
它下了一盘大棋,为的就是今天…
沐朗轻轻说。
是的,准确的说这些尸守蛟可以服从尼格赫姆任何形式的命令,它们本来就生活在没有思想的超远古时期,它们只是机器的老旧零件。
羽生鹤看着后座的两个人,接着解释。
所以,《遥远书》里描述的“生而海皇,死而海葬”的尸守蛟是假的,这个词在书中出现的很突兀,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沐朗听着羽生鹤的话,忽然想起了之前他和千子聊的这个r18g神的对话,这让沐朗皱起了眉头。
没错,千子说过他曾经作恶多端,可最终还是被称作“神”。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家伙到底干过什么好事呢?
沐朗想起了当时在桥间突然出现保护自己免遭火箭弹攻击的护罩,以及在千子被抓走后下起的越来越大的雨。
这是神造成的吗?不见得吧,但如果真的是它们造成的,那也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
蓝翅膀,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这个尼格赫姆说不定是柏特莱姆的庇护神…它让人们免受风雨袭击,让渔船安全归港…所以它是真真正正的神。可如今它表现得却像一个魔鬼,我们总是认为遇到这种灾难是神要现身,可难道没有另外一种说法了吗?有,当然有,那就是——神被亵渎了。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神被亵渎这种事我完全不同意。那可是几万米的深海神国,不可能有别人先一步找到它的神骸的,就算是这样,那它也该崩坏了,根本就控制不了这些尸守蛟,更不可能让它们在柏特莱姆登陆。
那么我们换一个说法,你是圣徒对吧,你背后的神是留里克对吧。
羽生鹤带着怀疑的态度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是怎么和神交流的?
当然不可能交流,它们已经死了很久了,我只是利用它的神骸作战而已,那只是和手枪一样的工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们能和契约神建立一定的关系,没错吧?
当然…
所以嘛,
沐朗摊了摊手。
我觉得它其实是在反抗,反抗它的圣徒。
圣徒?如果是的话,他早就应该现身了,要不就老老实实流传给下一代。
可是…如果它以前的圣徒死了怎么办?
沐朗眯着眼睛。
你…
羽生鹤已经被沐朗的这几句话搞懵了。而此刻的安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所以最后还是得羽生鹤自己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柏特莱姆黑手党的前任家主,
沐朗忧伤地苦笑着。
他死了,说的是谋杀,然后就在那一刻,一切就都开始发生了,因为无主,所以有了本家和分家,本家的反动者有了正统性,也就是在那时有了得以让你们发现神骸的海动,不是吗?
你是说…柏特莱姆黑手党的前家主就是尼格赫姆的圣徒?!
是,所以这些警察才不敢惹他们。可是他藏得很深,他知道自己无法到这么深的地方寻找神骸来彻底激活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也不希望别人发现,但最终还是被发现了,而他虽空有圣徒之名,却完全无法反抗。
圣徒无法反抗?
嗯,因为尼格赫姆的并不是攻击型的契约神。
是的,沐朗唯一一次见它的能力还是被用来打开集装箱铁门的那时。神的能力被拿来开门,怎么看怎么不像战斗型的契约神。
谁告诉你的?
那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哈。
沐朗笑着摸了摸安白的头,这一下反而激起了她的提问欲望。
沐朗,就算真的是前代家主,可为什么别人要杀了他呢?明明可以借助圣徒的身体像找雷达信号一样轻松找到海皇的。
是,可前代家主还是死了,可能是因为他不服从,或者他知道的太多,本家不方便下手,所以他们需要一个什么都不懂但是的的确确流着尼格赫姆神血的人来当他们的雷达。而就是因为她能力年龄皆低下,所以她无法压制住海皇,才让海皇准备了几千万年的独立机会成了可能。
沐朗深吸了一口气。
沐朗…
没错,那必须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而且还必须是个从小到大没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他们才不惜相信蓝翅膀这种人,拼尽老力,无论如何也要抓住她,还不能让她td受伤!
沐朗说到这里,咬紧了牙关。
千子…
安白咬着嘴唇。
没错,千子,樱门千子,现在是不是假名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策划谋反得到海皇力量的本家人马来看,她只有一个名字——尼格赫姆的钥匙!有了她就是有了一台高效海皇探测仪,因为她的力量更弱,所以海皇的波动也就更大,更方便。
这样的话,对尚未融合神骸的圣徒来说,这些本家的举动的确可以引起尼格赫姆神骸的愤怒,这大概也的确是一种亵渎。
羽生鹤眼中闪着金光,迷茫与惊讶此刻填满了这个目前最强者的双目。
嗯,所以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回分家。我终于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不让千子出门了,让一个流着尼格赫姆血统的人出门简直就是随地扔雷。
沐朗说。
那我启动车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保持道路整洁,我可不想让这辆车脏兮兮的全是臭血,的确不是我的车,车就是姑娘,特别是这种矮人零动gt,我可不忍心。
行了吧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要打架了么…
当然…
羽生鹤从风衣的内兜里拿出了一把用防水材料包住的手枪,递给了沐朗。
你哪来的手枪?
配发的,我和小林都有,只不过我们俩都不常用。
所以你给我?
因为你不会打架啊,这可是你说的。
沐朗笑了,接过来羽生鹤递给他的手枪。
我的确不怎么会,不过,永远不要相信一个骗子说的话。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没有多余的言论,羽生鹤先下了车,车门一甩就直奔不远处的尸守蛟。
而沐朗则把安白安置妥当,然后歉意地看着她。
委屈一下,我想想…额…大概等我个十几分钟就好,不用担心。
好…
她恍惚了一下,可转眼间就已经看见沐朗紧跟展开蓝翼的羽生鹤,冲向了十几只尸守蛟之中。
安白缩了起来,此刻她是最弱者,一直都是。但看着背影越来越小的沐朗,就算是在雨中,也有一种燃起的威压。
然而…
沐朗…你是bug…但现在…谁不是呢?
少女的担忧,跨不过区区几十米,更到不了他的心头。
(二十七)不寐的人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