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神也就那样,它们不会孤独,也不惧怕什么东西,它们只是一台机器,还算不上真正的生命。也许刚刚是我错了,你不应该以一个圣徒自居,而是应该抛开你圣徒的身份,做一个小女孩,做任何正常女孩子喜欢的事。
我…喜欢历史,
千子突然蹦出来这句话。
所以,我一直很喜欢柏特莱姆的历史博物馆…
你想去吗?
沐朗也冷不丁蹦出来一句话。
可我没法去啊,他们不允许我…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去,其他的我不管,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了。
沐朗的话更像是命令,带着千子从来没有见过的威严,那种表情可能出现在一个王身上,但却绝不可能出现在沐朗身上。
我…想去…但是…
好。
沐朗双手轻轻一拍,千子不知怎么的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好?难道你还打算带我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逃出去吗?
千子只觉得沐朗现在像是抽了一样。
不然呢?
沐朗反而一脸迷惑。
这里可是有几百个人啊,你打算杀出去么…
她微微嘲讽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千子,青铜之王曾经为了感谢人类的敬仰,对它的子民显现了无数个神迹,我不是神,所以一个就好,我想让你看见。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神迹,如果你愿意的话,叫做奇迹就行了。
千子这才发现,沐朗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站到了她面前。
她还坐着,膝上放着那本大历史书。沐朗站着,看着她的眼睛,他的身后是遮盖光明的冰冷铁门。
我要让你知道,单单一扇门,还不足以遮住闯入这铁箱子的阳光,更遮不住你。
她看见沐朗伸出了一只手,摊平朝着她。
千子依旧在犹豫着,她的目光飘忽不定,虽然也伸出了一只手,但却始终没有继续朝前探。
这一回,沐朗主动了一次,他没等千子把手放上来,直接伸出了手一把握住了千子的手。
沐…
嘘…
沐朗一只手握着千子软软的手腕,另一只手则伸出食指抵在了千子唇边。
现在沐朗大哥哥是魔术师,要表演魔术了,千子小朋友要好好当好沐朗大哥哥的助手哦。
千子一抬头就看见沐朗那招牌式的微笑,她只觉得沐朗变得很陌生,眼中少了什么东西,但表现出来的却又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他像是拿某种东西换来了一双新的眼睛,他的双眼熠熠生辉,却没有了之前的俏皮与狡黠。有人性,还是之前的那朵花,却在此刻长满了尖刺。
她最终还是被沐朗带走了,各种意义上的。
那么,你会开门吗?
沐朗问。
我…我的能力可以做到。
这么一说感觉有点小厉害啊。
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神,不过有些时候我的能力可以操纵一些了解到的机械。开门还是可以的。
说着,千子伸出了手,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很快沐朗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咔咔声,然后就是什么金属材料碰撞掉落发出的轻微声响。
门开了。
刚刚说了这么多,结果还是你带给我的更像是奇迹。
沐朗一笑,又一次握住了千子的手,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
正午的太阳带着暖意,千子却带着诡异看着沐朗,就差没有喊出来了。
喂,你你你干什么啊,这里可是有很多人的!
沐朗没回应。
但是千子也很快就愣了,她很想停留在原地发呆以表达她此刻的诧异,但是却还是被沐朗一个劲地拽着走。
走过了各式各样的集装箱,走过了停着长满藤壶的渔船的码头,走过了汽车的栏杆。
人们照常工作,太阳照常升起,他们虽面带几丝难色,不过却任由沐朗千子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毫不知情,也自然不知道那铁门以悄然洞开。
千子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不过她不敢说话,更不敢擅自挣脱沐朗的手,于是只好就这么默默跟着。
她刚刚的确感觉自己眼前有些白光,不过那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本以为是太阳,可直觉告诉她那不是。那是沐朗的能力。
她看着沐朗,这个哼着小曲的男人,的的确确地向她展示了一个奇迹。
她保证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她和他像约会一样手牵着手,所有人都无视了他们,他们也无视了所有人。
然后呢?然后他们就真的大摇大摆地跑了出去,不用去管这些麻烦的要死的事情和下人。
沐朗不是有钱人,也没有什么权力,但他看到千子的表情时,他还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当沐朗开玩笑般告诉她,他们俩进历史博物馆不用买票的时候,她有一种整个人氤氲的特殊感觉。兴奋与幸福,快乐与活泼,不知怎么的就被这看似开玩笑的话勾了出来。
你有话要说?
毕竟这个小女孩还有好多东西要学习。
没有。
千子微微一笑。
是么,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好日子,干得好。
什么意思。
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好好享受。
当沐朗跟着千子一个一个地方地逛的时候,沐朗才发现,这个小女孩的确对历史很感兴趣。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兴趣却全是几十岁人的夕阳红爱好。
——
——
到了中午,沐朗终于能够休息一下了,他没想到千子的体力竟然这么好,或者说小孩子在兴头上的时候好像一直和磕了药一样精力充沛。
虽然天不热,可沐朗还是出了一身汗。他不禁想要揪住衣服抖一抖,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一低头才发现,千子已经自己握住了他的手。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不是自己主动抓住千子的手了。但她的手腕上,粉红的手印依稀可见。
他们俩原来就这么牵着手逛了一个上午。
不过他们俩谁也没有感觉到,就仿佛是一刻钟的事,但有些事,一刻即永恒。
沐朗,我累了。
小祖宗,你终于累了…
沐朗现在已经快没电了,他就想找个地方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那边沐朗,有冰淇淋店。
有点远吧…你真要再多跑一条街吗…
那…我们去那里?
千子空着的那只手指向了一处棕色的建筑。
你想喝咖啡?
嗯嗯。
那我可很期待你一会渴了之后的表情哦。
没有啊,我在分家的时候也经常喝啊。
千子一脸不明所以。
你们有钱人真是接触什么都比我们早啊,我还以为你从来没喝过呢。
他大概不知道说什么了,把手从千子手里抽了出来,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凉爽无比。
干嘛?
解除隐形啊,要不然你偷别人咖啡喝也行。
哦哦。
千子见沐朗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自己也赶忙跟了上去,心想沐朗就这么喜欢咖啡的嘛。
而沐朗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一坐,他已经体会到男人陪女生逛街的痛苦了。他也算成长了一步,却丝毫没有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他的黑色衣服配上左摇右晃的旅行包,包上的吊带打得背包啪啪响。他进门之后的心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疲劳消失了,带着咖啡豆的香气。整洁而宽阔的室内特意装饰成了棕色的色调,矮人制造的古色古香的桌椅,整齐摆放。人不多,多的是情调。
沐朗和千子点了两杯咖啡,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们背后还有一男一女,不过好像并没有太大声说话,对他们俩休息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在这之前,千子去了一趟洗手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沐朗正蹩脚地用咖啡勺搅拌着他的咖啡,还是不是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老实说没来过,
沐朗一耸肩,苦笑着。
而且啊,刚刚我接到了分家的电话。
哦,然后呢?
千子坐了下来,优雅地处理着她的那杯咖啡,淡定极了。
我和他们说我们出来玩了,晚上会回去。
他们…就这么同意了?
千子停下了手,这才表现出来了几丝惊讶。
他们当然要同意,总不能再风风火火地接你回去吧,搞得全城都知道分家的大小姐离家出走了也不是办法。
那他们打算怎么办啊,晚上我不是要去见本家的那些人吗?
嗯,
沐朗回答地很牵强。
其实你也可以一走了之,不过我猜你不会这样的对吧。
当然不会!
可是如果我说,你一走了之可以拯救分家呢?
沐朗放下了那支沾满咖啡液的勺子。
什么意思?
本家要你,但据我所知如果是帮派战争的话,你的存在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他们本就是正统,也没必要绑架你过去来宣扬正统性。如此一来,你去本家就不会是被当作人质的,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在本家看来,你的名字身份并不重要,他们想要的似乎只是你本人。所以只要他们得到了你,之后他们可以选择清除整个分家,毕竟有那什么代表。可他们明明有了代表这种毁灭性的力量,却迟迟不肯动手,我觉得原因就是他们怕你受到伤害。
我?我能有什么用啊?
你还记得那次在桥头,我们被火箭弹击中到那时吗?
记得啊…不是我们那边的人使用力场盾了嘛?
你确定吗?
沐朗皱了皱眉头。
不然呢?
这样啊…
沐朗喉头动了动,最后还是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他看着千子,千子也看着他。为了不让这种沉默继续在二人之间流淌,沐朗慢慢起身。
失陪一下,我先去洗个手。
沐朗微微一笑,看着不知所以的千子,然后就一头栽进了洗手间。
他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撑在洗手池前,抿着嘴,眯着眼。似是在思考什么。
他总觉得千子有些东西没有告诉他自己,或者是她真的不知道。可是这可能吗?
一个人忘记一件事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顺行性遗忘,另一种是逆行性遗忘。如果当时千子的确是因为火箭弹的爆炸产生了恐惧,选择性遗忘了这些,那她也应该还记得自己的能力,这不太可能。
这就好比生产罐头的车间,如果将生产完好的罐头放进仓库当中,将现有的生产线破坏掉,那么生产线虽然不复存在了——也就是忘掉了,但是放进仓库中的罐头还是存在的,还保留着这部分“记忆”。
所以,并不是千子故意没有说,而是她一直不知道,从小到大,没有人告诉她,她也没有感觉到。
沐朗想起了千子之前多变的性格,还有那突然之间出现的力场盾。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本家对她这么执着了。
明白了,都明白了!
所以,接下来千子的确会很危险了,自己跟着去的话可能会连同自己一起陷进又一个大事件里。
他愿意吗?当然不愿意,但他从来都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一个宛如上古大英雄一样的人,有伟大的背景和历程,却无法改变悲剧的结尾
沐朗一拍台子,若有所思地晃了晃头。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站在了他旁边。
您不舒服吗?
未等沐朗开口,那男人就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
是么,有些时候的确会有一些不好的记忆涌出来,这种时候任他去就好了。
男人文雅地一笑。
我只是在…算了…
沐朗歉意一笑。
要是真的有事,说出来也没事。
沐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既然还可以继续。
或许是因为他的确不怎么舒服,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一个人寻求神的帮助,却没有结果,是因为他可怜还是可恨呢?…
嗯?
啊,没什么…
沐朗挠了挠头。
神啊…
男人还真的在思考。
你带着虔诚向神寻求帮助,是因为你相信它的力量。可它没有帮助你,是它相信你的力量。
唔。
沐朗想了想,还是赔了一个歉意的笑。
抱歉啊,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毕竟现在大家都活得很辛苦。我们只要上嘴唇紧贴下嘴唇就好了。
男人一直都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微笑。
那,失陪了,我还有事。
他拍了拍沐朗的肩膀,走了出去。
沐朗留着原地,在感激那个人的同时,似乎也想到了些别的。
我差点都忘了,今天是周末,神…不在呢。
——
——
男人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径直走出了门,看到了一旁等他的人。
他还穿着长衣摆的大风衣,棕色的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好不洒脱。
代表,您刚刚去了很长时间的洗手间啊。
一旁,小林还是穿着那秘书服,不过这个时候他的脸上又多了一副红框眼镜。
哈哈,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没有啦,只是有点担心。
你担心我打遍天下无敌手,然后败给了抽水马桶吗?
噗,不是啦,只是真的有点久哦。
我体验了一把当好人的感觉,虽然背景是马桶。
他一挑眉。
啊,和谁啊。
就是我们后面那桌的人,他似乎和另一个人在说话,不过我只看见了他,刚刚在洗手间看见他了,顺便给他解决了点人生问题。
羽生鹤说到这里,还很自豪的样子。
唔,我们晚上就要执行任务了诶,这种时候严肃一点吧。
噗,好啊,那我们先去吃午饭吧,那边有家西餐厅,听说情侣打折哦。
哈…您就稍微认真一点吧…
小林无力扶额。
可是啊,
羽生鹤抬头望天,想着什么。
他刚刚的确问了我一个不错的问题。我还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迷茫,柏特莱姆的人果然活得很艰辛呢。
他…问了什么啊?
哈,
羽生鹤一拍小林的头。
秘密。
在小林无奈苦笑的时候,羽生鹤看着分家的方向。
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有些事,神也无法改变。它们也会和花一样凋零,花开人不知,花落人不悔,这个时候,你寻求帮助和帮助你的,其实已经是魔了。
(二十一) 逆光飞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