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打这酒杯,再伴上筝,会好些吧?”她说着看向卉紫,征求起意见来。
卉紫有些摸不着头脑。高考结束后她倒是学过两个月的小提琴,虽然都是弦乐器,但是她对筝可是一窍不通,还真难以估计出筝与打击铜器来伴奏的效果。
李夫人见卉紫看着地上的酒杯出神,不知从哪抽出一根细小铜锤来,胡乱地在杯子上试敲了两下。铜杯因腹内水量的不同而分出高低音律,声音有如清泉叮咚,轻快活泼。闻声,卉紫有些惊喜地向李夫人点点头。
“秋曼,将我的筝取来。”李夫人对着适才引路的侍女吩咐了一声,又转向卉紫,“卉紫来唱!”
“卉紫姑娘,”李延年起身挪到她身旁,接过了秋曼递来的古筝轻轻落在了身前,轻声建议着,“正好听听看我兄妹二人为忆长安所创伴曲。”
“唱——可以,但是……”卉紫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呀?”李妍不解。
卉紫有些为难:“我唱的这些,可不可以不写入汉乐府……”
李夫人不解:“这是为何?”
李延年倒是随和地一笑:“罢了,妹妹,好歌是用来陶冶性情的,记在脑中就够了。”
“嘿!”李夫人一笑,“也对也对!伴曲还请卉紫多多指教!”说罢,她不再等任何人说话,急切地向李延年使了个眼色,兄妹二人共同演奏起来。由于对歌曲的熟悉,卉紫听得出前奏的分界点,待时机一到正要开口之时,突然崩裂之声传来,卉紫与李延年僵住,齐齐看向李夫人。
“顺序放错了!”李夫人讪讪的一笑,伸手掉转了两个杯子。卉紫有些汗颜,连李延年原本平淡如水的双眸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崩溃之色。
“来来!”李夫人伸伸手,示意卉紫与李延年做好准备,于是演奏又从头开始了一次。
整个伴奏的旋律走势与歌曲原来的背景音乐截然不同,也实在出乎卉紫意料。但不得不承认,这李氏兄妹为歌所配之曲确是相当契合。琴音瑟然,配上极为原始又美妙的击打之声,竟意外地给歌曲染上了地道的古韵,将一首现代中国风的歌曲活生生地修饰成了古代新曲风。
尾音落地,三人互相对望,眼中闪现出不同内容的惊喜与赞叹。李延年惊喜于李夫人击打酒杯伴奏的创意,李夫人则赞叹于卉紫对歌曲驾驭的游刃有余。而卉紫却欣羡,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他们更志同道合的兄妹了。
“就让兄长授予卉紫琴艺如何?”李夫人突然提议,“日后,你我三人便是一伙,有歌同唱!”
卉紫十二分惊喜:“那我想学筝,可以吗?”老妈一直想她多修养一下艺术情操,要是知道卉紫可以免费跟古代乐律大师学最地道的筝,是不是要乐死啊?
“自然是可以的!”李夫人说着,眼珠滴溜巧转,再次看向了卉紫,“不过你要教我你会的小曲儿!”
卉紫欣然点头:“当然行,我会的可多了!”
“那一言为定!”李夫人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日后我可是要时常到江离殿打扰了。兄长,你亲自为她打一把琴吧!”
李延年欣然点头。
“你很疼爱妹妹吧?”入夜离开椒风殿的路上,卉紫对身旁的李延年说着,想起刚才李延年对李夫人那宠溺的神色。
李延年点头,眼中溢满怜惜:“我兄妹四人,我与妍儿感情甚笃。妍儿自小聪慧,对音律歌舞有极大的天赋,更与我趣味相投。妍儿很懂事,她本该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可惜双亲早逝家境窘迫,她幼年便随我外闯谋生了,受尽苦难。”说罢李延年摇摇头,神色颇为无奈,“纵使我再不愿,也知这世上除陛下之外,再找不到能将妍儿放心托付的人了。这庇护,岂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卉紫顿时明白李夫人率真的性子出自何处——窘迫的家世无法使她成长为贤良淑德却事事唯唯诺诺的大家闺秀或者性格骄横霸道的野蛮小姐,却在李延年的悉心呵护下成为率性阳光的女孩。
卫子夫气质温婉如月却有些逆来顺受,王夫人娇美艳丽风风韵韵识得大体,李夫人天真直率年轻伶俐。三个人,三种命运,与她们的性子不无关系。这后宫,果然是个大花园,各色鲜花应有尽有,相互之间又各有不同。
不知在刘彻的眼中,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
卉紫收回了遐想,接续着李延年的话,问道:“你本不愿将李夫人托与……”说到此卉紫降低了声音,“……托与陛下?”当初不是李延年以一曲《佳人歌》助妹妹入宫得宠幸吗。
“世人自然不知,我心中只盼妍儿能有个好去处,不用再随我颠沛世间。我并非为了其他功名利禄。”李延年说着,长吁口气。
卉紫疑惑着,不知是面前人刻意做作虚伪,还是后世人真的疏忽了他的苦心与他们兄妹亲情。
李延年见身边的人沉默不语,眼中波光流转一副思绪万千的模样,关怀道:“卉紫可是哪里不适?”
卉紫抿嘴一笑,摇摇头喃喃语道:“只是不知你是否曾有心上人,若有,也是这样情深吧。”
李延年的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旋即重新拾起笑容。
卉紫没有放过这丝表情变化,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他非但有过心爱之人,而且这背后似乎还有个很不平常的故事。卉紫暗自思量观察着,然而他却再未出现一丝纰漏。
心中的迟疑让卉紫的脚步变慢,只低头思考了一下,再一抬头时,李延年已走出老远。她连忙收收心,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35.笑眉弯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