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阑珊得道了一句:
“就这几个吧。”
说罢不管那些个人的无措,她从主位下来,一把牵住薄香手,薄香手指冰凉掌心粗粝,被她这样一握生生一颤,泪水再忍不住落了下来,随着童岫峦出了屋。
童岫峦面上不显,心却也一颤,她虽是个心硬的人,又其实和这些人并无干联,可归根到底总忍不住得怜惜弱小,此刻手中那簇簇颤抖的粗糙手掌,扎得她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童岫峦并未在庄子多留,交代了几人收拾妥当随她入府,只又待了小半个时辰,在庄子上粗略用了午膳后便转而回府了。及至将近酉时,童岫峦回到童府便先往正房请安汇禀,婢女传话打帘子得功夫,童岫峦就听见小厅里郑夫人咳嗽,随即低声道:
“也是府里多年不曾有得好事了,你着人把西跨院里的石榴院打扫出来,老爷和我的意思,也不必操办了,只府里各处知会一声抬了红缨做姨娘就好了。”
童岫峦脚步略一顿,顺着帘子缝隙就瞧见了小厅里左下手位上坐着的孙姨娘,脸色颇为难看。回头瞧了眼身后的薄香等人,便摆手叫她们先往东跨院回去。
这些年因后宅郑夫人孙姨娘王姨娘都年岁渐长,童敬成已少往后宅留宿,伺候的大多是前院书房的几个侍妾,如今要抬红缨做姨娘,可见是有了身孕了。偏这些年都是孙姨娘打理后宅,那些个侍妾也都是她亲自挑选,几年也没曾传出过什么好消息,红缨如今这般,恐怕是挣着撕破了脸皮,要同孙姨娘对上了。
童岫峦进得小厅请了安,孙姨娘也起了身,只神情有些恹恹,郑夫人歪在主位上,见了她笑着问了境况,童岫峦一一回说了,却并没提薄香的事儿,虽说此次已挑了不少人,可仍旧还没补足房里的缺,暂且也只得如此,郑夫人又交代孙姨娘给这些人在府中入册,往后留意发放月例银子,孙姨娘一一应了,童岫峦忖着她们还要再说红缨的事儿,便退了出来。
待出门,远远得便又瞧见了童云泽离开得背影。
显见的,郑夫人并没要替童云泽出头的意思,或许还很乐见其成,这叫童岫峦笃定了李金晶恐是个不贤之人,郑夫人或许还等着她入门露了把柄,好以此事叫孙姨娘在童敬成跟前失了脸面。
童岫峦不觉冷笑,如此门庭,如她和童云泽这般得人,谁又会在乎?不过是得权得势之人手中的棋子罢了,连带她如今能起势,也不过因着选秀的缘故,毕竟她得出身摆在那里,将来总会是个富贵去处,自个儿又刚强了起来,谁又还敢小瞧了她。
一路思量回到了东跨院自己的院子,张妈妈已将人都安顿妥当,只是童岫峦院子狭小,统共也只正房三间带着一间小厨房,除却堂屋,连童岫峦卧房小厅也是在她所居的东偏房里隔出来的,倒是童岫峦每月份例总被克扣,小厨房每日不过烧些热水并无他用,眼下倒能隔开个里间,叫赵婆子和花儿祖孙两个住了进去,薄香和白芷,自然就和张妈妈紫苏一同挤进了西偏房。
待安顿妥当,童岫峦叫张妈妈和紫苏趁势清点了家当,童岫峦衣裳首饰所有有限,积年攒下的银钱竟也不过几十两。如此落魄也当真少见,俗话说财大气粗,纵然是后宅里,总也得有钱傍身才好行事。
童岫峦盘算着,却忽然想起从前依稀在正房听人提起过,先夫人张氏在童敬成入仕将她接入京后,因怕旁人嘲笑童敬成寒碜,特将自个儿的陪嫁首饰变卖了,带辛勤积攒的些个银钱,于京中置办了一间小铺子,如此算来,这铺子到该是张氏留给童岫峦唯一的东西了,只是张氏去后,铺子却归入府中,如今捏在了孙姨娘手里。
若如此,这铺子,她总得要回来才是。
正盘算着,窗外忽然一声轻响,好似风吹落叶,童岫峦推窗去看,却只见窗外一片荒凉黄土,哪里能见半片落叶的影子,叫她狐疑不已。
5.第 五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