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脚尖微动,稍一抬腿,已是跨入车厢。还未坐定,随安耳后就听得一声清脆厚实的声响。“嘣”的一声,车厢木门已经被那外面的护卫用力地推着关上。
这门关得猝不及防,不由地随安心中不爽,暗暗嘀咕一下:“真是粗鲁!”
随安低头进入车厢,见到这车厢前壁的下方,正好有一条两个巴掌宽的木条镶嵌在上面。随安未作多想,就势贴着车壁坐了下来。后背贴着车壁,两腿屈曲,如坐小凳,心中暗想:“这座位真窄!”
此时坐定,随安抬眼向这车厢里迅速粗略一扫。
这才发现,车厢空间虽然不大,却也不小,面积应该也有个十几平方。因是车顶有镂空栅栏,阳光从那缝隙里倾泻进来,倒是把车厢里照得通亮。车厢两边的车壁上,密布着小方格,存放着诸多的书籍,有那古老的卷轴,也有那装订成册的本子,更多的则是一个个小木盒子。
车厢后边,一个几桌上铺着一张布帛地图,成色已旧,边角也已多处磨损。地图上可见有多处新老标志,可见是经常翻阅的。
此时,仍是甲胄在身的高颎正俯首低头,在这地图上端详比划着。
随安眼神从高颎身上移开,落在神明老和尚身上,眼皮顿时一跳。
只见那神明老和尚坐在车厢右侧的一个小木凳上面,面容庄严肃穆,上下两片口唇蠕动触碰着,却是没有声音传出。那木凳子虽小,毕竟空间大了不少,却已经比自己所坐位置舒服许多了。
随安眼神刚一落在神明老和尚身上,老和尚立即察觉。也不知道说人老修为深,还是本来就多疑多敏感。
老和尚眼皮一挑,瞥了随安一眼对视过去,虽然并未出语,却已是让随安满满地感觉到那眼神中充满着嘲笑、不屑与厌恶。
“神经病!”随安心中即使不满,暗暗嘀咕,却不是那种古惑仔似的见面不爽拔刀相向,只是视而不见,当作那神明老和尚是个木头罢了。·
随安眼神飘过老和尚,立时看到了老和尚对面、车厢左侧小凳子上的念佛和尚。眼神与那念佛和尚一接触,只见念佛和尚双眼微微眨动,似有示意。
随安心中闪现疑惑,顺着那眼神看去,只见自己前方放了一把小凳子。
随安看向念佛和尚,见其点头示意,顿时明白了过来,却是自己初来乍到,进来没有留意,倒是以为没有凳子可坐。再瞥一下现下自己所坐的横板,靠另一侧放着些书籍。
随安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实际上坐在了书架上,立时脸上微微发热起来。只怪自己匆忙进来,对于这个时代的车厢也不熟悉,也不怪老和尚刚才不提醒自己,本来就不是友好的关系嘛,
既已明白,随安瞬时悄然起身,悄然落座。
车厢外,人马嘶鸣,隐隐从远方传来呵斥惊骇惨叫之声。车厢里,两个和尚只见嘴唇蠕动未见声响,唯有那木榻上手指摩擦布帛的刷刷声响。
随安端坐着小凳上,两眼端详着两个和尚。虽然都是和尚,随安看了一会,顿时看出了些许的差别出来,却也有些乐趣。
只见那神明老和尚一副高僧庄严、虔诚向佛的模样,眼皮下眼珠子转动的波幅却彻底地暴露着内心的不宁,偶尔细微不可见的眼皮抬起一个缝隙,也说明这个老和尚心神不老,仍是活泼得很。
而那念佛和尚,一副朱唇玉面、平静如深潭的模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低头闭目,嘴唇微动无声念经,眼珠未动,浑身不动如山,犹如雕塑,似在另外世界,散发着淡淡的安宁与悠远。
至于那高熲,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忘记或是忽视了此时车厢内尚有三人在座,而且还是他叫上来的。
随安正寻思间,蓦地车厢外响起大声禀报:“报,右仆射于灵州北部寻得达头可汗大军行踪,尚未接战。”
此时正按图沉思的高熲似乎被这军报所喝醒,陡然抬起头来,两眼中满是红雾弥漫,恍惚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扬声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车外传来应诺之声,一马蹄声迅疾远去。
高颎双眼晃动了一下,似乎刚刚发现眼前坐着的随安三人,顿时欢喜中带着歉意地笑了起来,道:“右仆于军事,此次只是苦于茫茫草原难以寻得敌踪。如今既然寻得位置,击败北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神明、念佛,两位大师、这位郎君见谅,老夫只顾看这地图想军事,却是一时忘记了待客之道,实在是失礼,失礼了!”
“阿弥陀佛!左仆射一举一动影响万千子民,所思所想关系我朝安危,我等岂敢心存一丝一毫的抱怨。左仆射过虑了!”随安尚在思索回忆这右仆射是何等人,念佛和尚还未开口或是示意不见怪的时候,神明老和尚早已紧接着接了话茬。
也亏这老和尚精神好,简直就是如同睁着眼睛盯着高颎一般,方才能够在高颎话音一落立即接上了话;也亏这老和尚人老皮厚,一开口就是阿谀奉承、舌舔屁股甜言蜜语。
既然神明老和尚已经接过了话语,随安二人便都是点头致意,未再言语。
高颎摆了摆手,淡然一笑,道:“老禅师夸赞了!高某不过是官场一老夫而已。人情不明,能力有限,不思进退,唯愿还有些忠心为我皇尽些微薄之力而已。军中多是粗鲁汉子,大军行走之处,风起尘扬,两位大师还有这位郎君就在某这车上与我同行,也避免些泥土侵扰。”
见念佛和尚抬头似有拒绝之意,高颎摆了摆手,继续劝说道:“高某已向皇帝去信,请求派兵支援,继续追击都兰可汗部。如此一来,本来答应让你们离去的承诺只好作废了。皇帝有命,让二位在高某身旁护卫,直到回朝。若是让二位此时离去,难免有违圣命。还请二位大师见谅!”
念佛和尚颔首谢过,神明和尚连声称赞。
听到高颎说自己的那几句,随安却是心思飞起,暗暗嘀咕道:“你还真是人情不明,就因为反对换太子惹怒了皇帝,又说独孤皇后只是个妇人惹了皇后。把那皇帝夫妻都给惹了,这次回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离了官场了。”
随安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顿时让神明老和尚满脸的不爽,以为狂妄无礼、不知天高地厚,不但藐视自己,在当朝大臣第一人面前也是如此托大。只是神明老和尚偷偷瞟了一眼高颎,见其脸上并无一丝的愠怒之色,只好悻悻地按捺下心头嗔怒。
“这位郎君,不知如何称呼?”高颎双手抚着几桌,看着随安笑了笑,问道。
“告左仆射,他叫随安。道家中人,子平道长门下。想来是不知何事出神了!”随安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没有反应,念佛和尚已是代为答了话。
果然是我大隋国人!
高颎闻言眼中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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