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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恋 张德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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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主意,自言自语地说:“恭喜您,奥本海默小姐!恭喜您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然后,用假嗓子说:“谢谢您,赫尔维格先生,不不,海因策,多亏了您的帮助,我才有机会参加最后一场比赛,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请不必客气。您要是想感谢我,就请吮许我邀请您和我一起共进午餐吧!”然后,又用假嗓子说:“我太荣幸了!”
      由于是清晨,街上没有多少车辆,所以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海伦娜住的那家旅馆门口。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有几个人正在往马车上搬行李,一名男子正在锁大门。他赶忙下了车,走过去问那个锁大门的人:“请问,这是旅馆吗?”
      “现在不是了,本店停业了。”说完转过身就要上马车。
      “等一下!最近是不是有几个犹太客人在您这里住过?”
      那个男子上下打量着海因策,回答:“这里没住过什么犹太人,先生,请您到别的旅馆去打听吧。”
      “我是说波兰客人,其中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他们天刚一亮就走了,说是要赶火车。”说完便上了马车。
      “走了?”海因策一时间不知所措。
      “驾!”车夫照着马的后背上抽了一鞭子,马车跑了起来。
      海因策赶忙大声地问:“是几点的火车?”
      马车很快就走远了。
      海因策赶忙钻进汽车里,把车发动起来。
      此时,天已经大亮,早晨的阳光从高大的落地窗进入到一座巴洛克风格的豪华官邸的一间宽敞的起居室内,富丽堂皇的装饰简直可以和国会大厦、夏洛腾堡宫相媲美,四周的墙上贴着精美的壁纸,壁炉上方挂着意大利著名画家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对面的墙壁上则并排挂着腓特烈大帝和阿道夫?希特勒的画像。
      一个身穿灰色军服的中年军官正在和一位身材匀称的贵夫人坐在餐桌前。从军官的肩章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党卫军上校,他胸前佩戴的铁十字勋章表明了他为第三帝国曾经立下过不少战功,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正在用德国将军所特有的高傲的眼神看着报纸,忽然间被这样一条新闻吸引住了:7月8日下午,本年度国际棋联棋后挑战赛落下帷幕,卫冕棋后吕迪娅?冯?普林茨在第16局棋中因超时被判负,从而以75:85的比分负于挑战者,现年21岁的波兰女棋手海伦娜?奥本海默。
      这位温文尔雅的贵夫人看上去比上校要年轻得多,一身华丽的服饰和优雅的气质表露出她的高贵和富有。她长着斯拉夫人那种高而窄的鼻梁、薄嘴唇,和海因策十分相象。
      这时,他们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夫人说。
      管家安德森把门打开,女仆端着一个盛着三明治、火腿肠、牛奶、煎鸡蛋和刀叉的托盘进来。女仆把早餐和刀叉逐个放在餐桌上,然后行了个半蹲礼,说了声:“老爷,夫人,请慢用。”然后转身出去。
      “安德森,海因策还没起床吗?”夫人问管家。
      “回夫人,少爷六点钟就出去了。”
      “这么早,他去哪儿了?”
      “他说去棋院了,还说有急事要办。”
      “胡说!能有什么事,连早饭都不吃就急急忙忙地出去?”夫人不耐烦地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
      “你没注意吗?”夫人对上校说,“这孩子这几天总是神不守舍,就连吃饭的时候也走神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没问问他?”上校还在盯着手里的报纸。
      “当然,我是他的母亲。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心不在焉,自己还笑呵呵的。我说你先别看报纸了。”
      “吕迪娅卫冕失利了。”
      “什么?”夫人大吃一惊,“怎么,她真的被打败了?被一个波兰女棋手?”
      “确切地说是个犹太人。”上校把报纸放在一边,把餐巾布系在脖子上。
      “这真不可思议!”
      “是啊,我看得出吕迪娅是个很要强的姑娘,凭借自己精湛的棋艺,一直把棋后头衔一保持在自己的手中,好多男棋手也是她的手下败将,这次在自己家门口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犹太女棋手打败,这对她来说,该是个多么大的打击!她和海因策的事进展得怎么样?”
      “看来毫无进展,我一提这件事他就不耐烦,甚至还发脾气。”
      “吕迪娅的父亲是我的老上级,我们在一起共事了二十多年,他在军界、政界都很有人缘。吕迪娅的外公是多特蒙德 赫赫有名的大军火商。海因策和吕迪娅结婚就意味着两个家族强强联手,海因策就能平步青云。总之,吕迪娅作咱们的儿媳妇,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就是搞不明白?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我平时军务繁忙,没有精力管他。”
      “等他回来,我和他谈。”
      “还有,你让他赶快跟那些被卡尔?马克思这个大胡子犹太人的歪理邪说弄得鬼迷心窍的、动不动就诬蔑元首的家伙一刀两断!”
      火车站外的广场上熙熙攘攘,旅客、车辆络绎不绝。
      海因策把车开进停车场,快步走进车站,来到问讯处的窗口前,问服务人员:“请问,最近一趟开往华沙的火车几点钟发车?”
      “有一趟开往莫斯科的火车路过华沙,七点三十五分发车。”
      海因策一看手表,天呐!已经是七点三十二分了!他赶忙撒腿就跑到检票口,对检票员说:“我送人。”便冲了过去。他一口气跑到站台上。
      海伦娜坐在包厢里,叔叔正在和波兰棋协的随行官员们一起兴高采烈地回味昨天的棋局:“昨天我一直为我侄女捏着一把汗啊!这盘棋完全可以载入史册了!从始至终都下得那么精彩。尤其是残局阶段,简直是妙到颠毫!”
      “是啊,单车胜单车,这在世界大赛中实在是太罕见了!”
      “变成后是和棋,变成车居然赢了!象棋真是太奇妙了!我简直琢磨不透!”
      “你要是琢磨透了,早就当棋王了。奥本海默小姐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还能计算得那么精准,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海伦娜听到大家赞不绝口地夸奖她的优异表现,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到了车窗外,无意中看到海因策跑到了站台上,一脸茫然地望着这列火车。“这不是海因策吗?没错,就是他!”她心想,“应该向他道谢。”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走出包厢。
      “你去哪儿啊?”叔叔把身子探出包厢门,大声对她说,“火车出站前不能上厕所!”
      海伦娜没听见叔叔的话,她加快了脚步。
      海因策欣喜地看见那个让他心醉神迷的姑娘从火车上走下来,他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仿佛一下子荡然无存,他快步迎上前去。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时该不知道向对方说什么,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了。沉默了几秒钟,两个人同时张嘴要说话。海因策示意让海伦娜先说。
      “谢谢您,赫尔维格先生,不不,海因策,”海伦娜的脸涨得通红,头也低了下来,眼睛看着地上,声音也越来越低,“多亏了您的帮助,我才……我才……,我才有机会参加最后一场比赛,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这时,广播响了:“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开往莫斯科的国际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开往莫斯科的国际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
      海因策没有注意,而海伦娜听不懂。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海因策想起自己刚才开车去海伦娜先前住的旅馆的路上说的那句自言自语的话,他心里想,“真太巧了,几乎一字不差!”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哦当然,肯定是因为太高兴了。怎么,现在就回国?”
      海伦娜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在柏林游览几天?”
      海伦娜摇了摇头。
      海因策刚想和她互相留个通信地址,不料火车发出了一声长鸣,海伦娜猛地回过身一看,车厢门已经关上了,火车开始启动了。“哦!天呐!”她赶忙跑过去,看见叔叔站在车厢门里面踱足捶胸,情绪非常激动,可是很快,他所在的那节车厢已经开出三、四十米远了。
      海伦娜一边拍着后面车厢的门,一边说:“请把车厢门开一下!”她的细声细语被火车“隆隆”的巨响淹没了,只能眼看着火车越开越快。“哦,见鬼。”
      海伦娜呆若木鸡地站在月台上,望着远去的火车。
      海因策感到十分抱歉,同时又暗自窃喜,“这一切该不会是爱神的召唤吧?”他走了过去,对她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我的护照、证件、钱包都在火车上!这可怎么办啊?”
      “你不用着急,下一站施特劳斯贝格距离柏林只有三十公里,奥本海默先生,或者你们随行的人员会乘坐开往柏林的火车回来接你的。”
      “几点钟能回来?”
      “不知道,到问讯处去问问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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