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铃完全的傻了。刚才在回城的路上,他便双腿发软,被恨天无眼和羽一边一个搀到会仙楼后,整整一下午,他都一言不发,两眼直勾勾的坐着发呆,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只是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杀人,虽然是在游戏中,但《江湖》仿真效果实在是太强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被烧成空气,而且还是自己下的手,若不是《江湖》还没有模拟出呕吐的感觉,线铃恐怕早已吐得一塌糊涂了。 闻讯先后赶来的苏同辅、定言等人正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开解线铃。眼下便是凤南菲在大放厥词:“哼!线铃,你也别难过,那笑一少欺男霸女,作恶多端,大姐我早就看着不顺眼了,今天是我没去,我要是去了,就轮不到你动手了,我以前没碰他,不过是因为他的师父…他的师父,线铃,你也别太过担心了,这里的朋友都是《江湖》中数得上数的人物,你又是天下第一大门派武当派的弟子,只要咱们占得住理,就没问题。嗯…不过,这件事的起因是你为nc强出头,虽然在大义上并不亏,但从江湖规矩角度来说,咱们好象还真不占理…” 她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定言打断了他的话,道:“行了!小菲,你就别添乱了,咱们还是帮线铃计议一下今后怎么办!容彼鸥素来护短,如今又是势力正炽,线铃伤了他的爱徒,这事绝完不了。我看…我看…我看还是…” “我看还是自杀算了!”一旁的苏同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接道。 这一句话,将凤南菲和定言也都说得没声音了。苏同辅说得没错,得罪了容彼鸥,活着还不如自杀来得爽快。 就在屋中气氛最沉闷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打开了,孟梦天、寒清流、一往无前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第一个进来的是一往无前,他刚一进屋,便“砰”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忿忿不平的道:“系统给那些契丹箭手加的骑射技能太变态了,我的箭术明明远超他们,一上了马,却败下阵来,哼,真是窝囊!” 孟梦天笑道:“行了,他们的立射技能也加得很多,你这次能在立射上得捷,已经是近年来少有的好成绩了,皇上一高兴赏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还不知足吗?” “骑射只差一靶呀!要是两项齐捷的话,赏赐更要多许多,而且可以跨马游街,你说换谁能不窝心。咦?线铃,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原来他说了半天,才发现房间里的气氛不对。 线铃仍在发呆,羽只好站出来,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听了她的陈述,寒清流脸色也立刻变得相当难看,毕竟这些人中以他和线铃的关系最深。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沉吟道:“事情确实有点麻烦,不过线铃你也不用太担心,年后我要送一趟货去济南府,你也跟我去!运气好的话,就不用怕什么容彼鸥了。至于这几天,你就躲在城里,他们总不敢在城里跟你动手?” 听了他的话,除了孟梦天和苏同辅流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外,其余几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羽和恨天无眼自然不知所云,但看到寒清流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便没开口细问。 定言听了寒清流的建议,叹道:“唉!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你运气好,说不定因祸得福也有可能。” 孟梦天此时终于忍不住反驳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却不是唯一的路,我是留京任职了,否则线铃也可以跟我去延州,混个一官半职,在军中,我可以绝对保证你的安全——除非是天星那个级别的人物要杀你。只是不是战士的话,是很难真正立功当大官的。” 他们这边争得正凶,其实另一边的线铃根本就没听到他们在议论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他杀人的事情,倒是恨天无眼比较了解他,见到经过如此开解,线铃仍然精神恍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线铃,心情放开些,这毕竟是游戏,不是真的杀人,而且你还是误伤,不必这么难受,其实你可以问问他们,这些人中除了这个商人外,谁没杀过人?” 恨天无眼的话显然发挥了一点作用,线铃的眼神动了一下,道:“可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不知道他们杀没杀过人,但据我所知,大侠天星就没杀过人,我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初他的武功如此高强,却一生没有杀过一个人,杀人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即使是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说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谁说大侠天星没杀过人,我便曾经亲眼见过他误杀过一个人,只是这个人…,话说回来,他杀人之后倒是跟你一样难受——不过你绝不能说他没杀过人就是了。”恨天无眼乱七八糟的反驳了一通道。 就在恨天无眼开解线铃的时候,寒清流也凑到了孟梦天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道:“老孟,你看这个什么恨天无眼是不是有点眼熟?” 孟梦天点了点头,道:“嗯!有点儿,不过我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见过了,不会是你前生认识的?” “去死,我还没转过世呢!你看可不可能是高手易容的呢?” “这个绝不可能,一级玩家绝对学不会易容术,而易容术也绝不可能将玩家的级别变成一级,我看倒有可能是天下相似的人很多而已。” “你也说相似,但他到底象谁呢?” “这我可想不起来了,你在中原成天接触这么多人都记不起来,我久在塞外,自然更记不清了。” 就在这时,被恨天无眼劝了半天的线铃忽然大声宣布道:“也罢!从今以后,我跟人过招时绝不使用火系法术!对了,你们大家谁有其它系的初级法术技能书?” 这一句话只把其他几人问得面面相觑,这些人中不乏有会其它系法术的,比如羽就会冰系法术,定言更是兼通风火雷三系法术,但问题是,反正也会了,谁会没事带本初级的法术技能书出来蹓跶呢? 隔了好一会儿,寒清流才答道:“这个,我们这里好象没人有,不过今年正月十五皇上驾幸上清宫的时候,为了庆祝即位三十年,会同时在大相国寺举办‘万宝会,届时将有大批皇家珍宝展出,甚至还会就地出售一些。另外,大会亦允许玩家出售自己的东西,因此,到时候各种技能书一定应有尽有,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而钱却正是我们最不缺的东西。” 听到这里,羽忽然想到一事,问寒清流道:“对了,寒大哥,我们没来东京前,就听人说十四、十五、十六三日要连续早起,分别到什么、什么和什么地方,嘻嘻!我没记住,线铃,你来说。” 线铃刚要接着回答,寒清流已经答道:“不用说了,我知道,十四、十五两日车驾分别会到五岳观和上清宫,场面十分宏大,对你们这些新人来说,倒也值得一看,不过看一次也就够了,十五那天我看不如去相国寺游万宝会。十六那天皇上会驾登宣德门,与民共乐,这是平民老百姓一年唯一一次有机会得睹天颜,自然要早去抢靠前的位置了,这个你们应该不稀罕,不过据说今年三十年大庆,会有些特别的故事,所以你们倒是不妨早点去看看。” “噢!原来是这样。”线铃心不在焉的答道,忽然,他也想起一事,又问寒清流道:“寒大哥,你刚才说年后要带我去哪儿来着?我刚才没注意。” 寒清流早便知线铃刚才一定没往心里去,当下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答道:“我是让你跟我去济南府送一趟货,搞好了,有可能把笑一少这件事解决了,你有没有空?” “我倒是有空,但年后我们小队又要集结杀怪,我还是队中的主力,这个…” “这样啊!那就不妨你们全队都跟我去!大家在一起热闹,再说你们也可以顺便当我的保镖。” 一旁的羽从寒清流这句话中听出了便宜,她立刻顺杆爬道:“寒大哥,当保镖是可以,但你可要付我们酬金哟!” “行!没问题,你们要多少都可以!”虽然寒清流每次都要雇一大批很高级的nc保镖,而且明知道这次有军队随行,仍然爽快的答道。 “太好了!我马上就跟队长联系!”羽雀跃道。她的这种雀跃同时也舒缓了线铃郁闷的心情,经过了众人的这一番劝解,他已经渐渐从刚才杀人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接下来十几天都平淡无事,无非是下线休息休息,上来的时候便是大家一起逛逛街,或者找个酒楼茶馆打屁聊天,再不就到瓦子瓦肆看民间艺人演出,总之,生活平淡得只能用无所事事来形容。 时光最容易在悠闲的日子里流过,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三这一天,在此之前,羽为了应付未来几天的连续活动,特意更改了作息时间,使得到了十三这天的晚上,大家都准时上了线,羽和凤南菲准备好了零食,早早到五岳观门前找了个好地方,准备彻夜闲聊。其他男生大都对圣驾出巡这种事早已看腻了,又受不了整个一晚上都听两个女生磨烦,因此,除了线铃是被羽强拉去的外,就只有更爱磨烦的寒清流、寂寞已久的恨天无眼和久居西北的苏同辅参加了这次活动。 到了地方,羽和凤南菲聊成了一对,线铃和寒清流聊成了一对,苏同辅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便蹲在两对中间,一儿向这一边插句话,一会又对那一边说个笑话,只有恨天无眼显然是个爱听不爱说的人物,他一声不吭,却笑咪咪的在一旁饶有兴味的听着另外五人讲着《江湖》上发生的笑话和轶事。 夜渐渐深了,虽然东京城有温度调节系统,但终究是正月寒冬,一阵阵凉气不停的向他们袭来。不知不觉中,原来壁垒分明的两对聊天者慢慢变成了一对,凤南菲靠在了寒清流的怀里,而羽则靠在了线铃的怀里。寒清流还好一点,线铃却是推开羽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只好苦笑着听之任之了。 不过,寒冷的天气并不能打消两个女生的聊天热情,当然这和寒清流不断的推波助澜也有关系,倒是线铃和苏同辅渐渐没了话题,只得闭上嘴,与恨天无眼一同听着另外三人在这寒天正月的夜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终于,漫长的一夜就要过去了,东方的天边透出了一丝曙光,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这五岳观前,因为还有不少人跟线铃他们一样,早早便赶来了这里准备看圣驾出巡。 天至五更,从大内方向出得两队人马,看服饰皆是殿前司的仪卫精兵,每人均手执长矛,矛端挂五色旗帜,将路边闲人赶入两边街廊之中,以朱漆杈子为界,凡跨越者,立斩无赦。然后,这两队士兵分立御街两边,持旗而立,既充仪卫又阻隔闲人。 这些士兵显然经过专门挑选和训练,不但身高相仿,仪容威武,而且站立之即,如苍松大山般挺峙,好半天竟是一动不动。 这班卫兵站好后,又过得小半个时辰,只听如雷的喧哗声从大内方向传来,细听之下,却是“吾皇万岁”之类的颂呼之辞,众人精神一振,寒清流小声道:“来了!” 这时,路边凡有楼阁之处,所有的窗帘都挑了起来,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居高瞰下,即使不是有意刺王杀驾,也是一种大不敬。所有想看车驾的人,都只能于街边观看。
第十七章 东京梦华 之下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