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
“我我不知道船上还有别人,我是来找卡沃汀的。”我被逼迫得缓缓后退,紧靠房门。
“你是不是它们派来的,你为什么来光国?”她压低声音厉声道,冰冷的刀刃抖动着陷进我的皮肤,灼热伤口伸出的血顺着我的脖颈淌下。
“它们?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是从罗迪尼亚来的,你们这些黑发人,还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确是黑发,但我来自雪国,我在那个冰雪的国度长大。”我闻到淡淡的、像是玫瑰的香气,就在我面前不远的黑暗中。
“你如何证明”
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右手,那只握着刀刃的手。她的手并不像刀锋那样冰冷,我能感到她手腕处传来淡淡的体温。
“你放开我。”
“果然,你一直在用右手,而且你没有直接偷袭而是选择熄灭烛火。”我低声说:“你身上有伤。”
“那又怎样,你再不放手,我会杀了你。”她怒嗔道。
“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命?”我反手摸到门栓,用力拉开了几乎锈住的门。
微弱的阳光透过格栅倾洒而下,我看清了她漆黑如夜的长发,墨黑无芒的瞳仁,无数的疑问从我的心头冒出,却不知该如何诉说。
“你你的眼睛你是异族。”少女挣开了我的手,她的左肩上裹着层层的绷带,依然可见淋漓鲜血几乎要渗透而出,那里面该是怎样骇人的伤口。
“你不必说我,你不还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我冷嘲道,捡起地上的钥匙,“你是什么人,来船上做什么?”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要离开了。”少女走向相反的方向,有些纤弱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我没有试着阻拦她,她能在船上不被卡沃汀或船长发现,一定有独特隐秘的藏身手段。
我最后在甲板三层找到了卡沃汀,他倚靠在通向瞭望台的木梯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波涛起伏的海水。他没有扣住斗篷上的帽子,灰色的头发顺着肩膀垂在胸前,似乎只有在人前,他才会遮住他的头发与眼睛。
我看着他未戴面罩露出的稚嫩的脸庞,他还应该是被父母宠溺的年纪,却有一双将入暮年之人才有的、满是死寂的眼睛。他说自己是个一刀封喉的杀手,刀刃上占满了无数人的血液,我却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了无生机、死气沉沉的压抑感,他给我的感受,真的只是个双目无神的孩童。
“怎么?”他抛玩着手中的索尔银币,抬起头看着我。
“船长叫你去起居室,午饭很丰盛。”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种灰色的、泛着浅淡银色光芒的瞳仁,仿佛蕴藏着钢铁般的冰冷。
他转头看向岛屿的方向,在这里眺望地平线,很容易就能看见陆地。
“起风了,”他沙哑地说:“北风很冷很寒就像刀锋之末。”
寒冷的海风从陆地的方向吹来,灌满我的绒衣,我仰起头,桅杆上栖息的海鸟飞走了,它们成群地飞向岛屿,空灵清脆的鸟鸣声随着海风渐渐远去,如同吹笛者逐步走进街巷深处。
我们准备上岛的那一天,我走出船舱,桅杆、船帆与瞭望台都变的模糊不清,整艘船都被一层薄薄的雾气包裹,海水呈现为惨淡的灰白色。
船长一直试着避开暗礁,使船尽可能地靠近岛屿,然而除了正午时刻短短的几个小时,岛屿以及四周的海域都会隐藏在浓重的雾气中。雾气如同庇护岛屿的屏障,浓雾萦绕不散,让人没法看清航路。
船长爬到船头与船尾的甲板上抛下船锚,那些沉重的钩子上生着厚厚一层铁锈,几乎认不出本来的样子。
船长解开拴着木船的绳子,那艘不起眼的小船在冰国的海域被牢牢地冻在甲板上,后来粘黏的冰被雨水化开,在那场白鲸掀起的浪潮中,它险些被海水冲走。
“这小不点只容得下四个人,卡沃汀负责守船,那个瘦弱的姑娘也留下吧。”船长扛起船丢到海面上,再纵身一跃,随即发出沉闷的落水声。
从船舷处俯视木船,如同渺小的树叶,这样的高度,难怪船长会掉到水里。
“跳下来啊,我接着你们。”船长费力地爬上木船,仰头高呼。
“你把舷梯降下去啊。”我高声回应。
雾气变得越来越浓重,高桅帆船的轮廓逐渐模糊,很快隐没在了浓雾中,雾气如同粘稠的溶胶,冰冷的水汽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船长和泠分别坐在船头和船尾,各拿着一支船桨。船长浑身湿透,不停地发抖,不时打着喷嚏。雪颜儿抱着玉剑,紧紧盯着浓雾深处。我可见的视野,只有身边的人,还有船桨拍打在水面上散开的涟漪。
“我小时曾听深山里的僧侣说,”雪颜儿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后背,“浓雾是鬼怪藏身的地方。”
(本章完)
第15章 雾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