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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弋梗着脖子就是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纯熊而已。
      眼神刀光剑影,身体不动如山。
      “咳!”尹正学不早不晚地咳嗽了一声,他身边站着孙贺安教练。
      瞪眼大赛结束,两人揉着酸涩的眼睛,分开走了。
      苏宇也准备走,却被尹正学勾住了脖子,姿态亲昵。
      苏宇也不奇怪,这段时间加训,偶尔尹正学会留下看他训练,指点一番。而且尹正学这人有点儿天生的热情,心大脸皮厚,跟他也不玩严师这一套,倒是当朋友般相处。苏宇更习惯两人这样的关系定位,对尹正学也算是和颜悦色的,关系迅速地熟络了起来。
      尹正学低声问他:“你是教训过伍弋了?”
      苏宇看他。
      尹正学解释:“伍弋天赋高是高,就是不踏实,其实教练组也在争议,是好好培养起来,还是送回去再等一年。本来都打算送他回去了,没想到又认真不少,所以才没扣他分,留下再观察观察。”
      “没有,他自己想通的。”苏宇认真解释。他真的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有任何激励或者打压伍弋的行动,也不知道那孩子脑袋里的弯是怎么绕的,竟然真让他绕到了一条正确的路上。想到这里,苏宇也挺奇怪的。
      “你踏实,年纪大,和他又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多带带他也是对的,我其实挺看好你们,要是能留下,记得一定要来我队里。”
      “你能留下人?”苏宇指的是伍弋,这样的好苗子,一旦确定留下,有大把的老教练抢,可能成为明星教练,谁愿意放弃啊?
      “我当然有办法了。”尹正学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宇,“对了,我说过了没有,你这人特别老成,虽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但是相处起来挺不错。”
      苏宇眨了下眼睛,笑了:“没有。”三十多岁的人了,再像十多岁的孩子一样活泼,这特么是智商退化吧?
      “行吧,你再帮我控制一下伍弋,只要他能留下,我肯定能够要到人,到时候我专心带你们师兄弟。说定了?ok?”
      苏宇想起上一世尹正学喝醉了酒说出的话,那份怀才不遇的不甘颓废,再看看现在满是理想抱负的朋友,苏宇脸上的笑容浓郁,点头算是答应了会进尹正学队里的事。
      至于要怎么“控制”伍弋?
      苏宇想了想,觉得伍弋认真起来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之前怎么样之后就继续怎么样,本来做人靠自觉,都进国家队了,还需要别人拿着小鞭子在后面抽,谁有那闲功夫!
      ……
      这次的积分贴出来之后,集训队的训练也临近了尾声,孙贺安召集集训队员开了一次短会。孙教练先是例行总结了这段时间的训练心得,然后就说到了一周后将会进行一个结业测验,算是为这段时间的集训打个分,最终成绩会发给各个集训队员所在的省队。同时也算是最后的一次考核,根据名单的分数,会颁发优秀集训队员的奖状。表现尤其突出者,可能会被招收进国家队!
      话音落下,集训队里便发出了议论的声音。
      什么结业测验,什么优秀集训队员奖状,都是没用的东西,让所有人心动的,是那进入国家队的名额!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不想进国家队的运动员也不是好的运动员。
      更何况,在这里的集训队员,都是所在省队的佼佼者,谁不想更上一层啊?
      熊涛咬着下唇,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这次的集训,他的分数和苏宇一样,都是最高的,在他看来,国家队一定要选人,肯定是在他和苏宇中间选。
      苏宇是竞争对手!
      这样想着,熊涛偷偷地观察苏宇,然后意外地发现,苏宇的神情是整个集训队伍里最平静的一个,平静到就好像每天都会进行的训练指导,不光脸上没有表情,就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熊涛蹙眉,对身边的同伴低声说道:“看苏宇那样儿,装的!”
      之前拥护在熊涛身边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人都是能力很不错的队员,也不需要去讨好谁,但是对积分最高的队员都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尤其是苏宇这种完全不合群的类型,肯定是嫉妒恨为主。这人闻言也笑道:“国家队招人,肯定也是你招进去。”
      “我滑的可没他好。”熊涛谦虚。
      “他跳跃是弱项,正式测验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也挺努力的。”熊涛笑得越发矜持。
      “这和努力没关系,天赋。”
      “天赋也还行吧。”
      “只能说很一般……”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靠着贬低别人,自信心倒是膨胀了起来,熊涛的眼神里都是自己肯定会被选上的得意,那丝窃喜怎么都藏不住。
      开完了会,孙教练宣布今天的训练结束,集训队员就呼啦啦地往更衣室走。熊涛洗澡换过衣服,和谁都说上两句,便落在了后面,等他出去的时候,人都快走完。
      之前和他“探讨”的队员在大门口等着他,熊涛才一走过去,就听对方说道:“我刚刚看了一下,苏宇还在加训呢,天天都留下加训,滑给谁看啊。”
      熊涛也没说话,转身走到了正门口,将门推开条缝看了一眼……就看见苏宇正滑完一个动作往护栏边上靠,尹教练则站在边上用手机拍摄视频,等苏宇滑完,就将手机递给了他,同时低声交谈着什么。这一幕,像跟刺一样扎在了熊涛的心上,再走出去的时候眼神阴翳。
      “听说苏宇是尹教练专门去招来的。”
      “嗯。”
      “他们好像经常这样加训。”
      “嗯。”
      “苏宇会不会被内招了?”
      “尹正学只是个助理教练,他说话又不算数。”
      “不是,好像尹教练转正了。”
      熊涛脚下顿住,看着同伴的目光很吓人,“真的!?”
      “真……真的……我特意去问过。”
      ……
      尹正学虽然年轻,但是在花样滑冰这个系统里也算是浸淫了二十多年,在国家队当教练也当了六年,自问见识还是不差的。这些年,这么多的花滑运动员,苏宇绝对是他见过的头一号自觉的。自觉的程度,甚至让他这个当教练的都有点害怕,怕他训练过度,留下隐患。
      苏宇想要练习阿克塞尔三周半。
      阿克塞尔是跳跃动作里最难的一种跳跃,也就世界一线的运动员可以稳稳拿下,就是国家队的运动员都跳的失败率很高,但是苏宇说要练习这个跳,这些天就一直不停地跳,不停地摔,他是不知道苏宇身上摔成什么样,但是有好几次看得摔得挺重的,摔得苏宇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可每次爬起来,也就是稍作休息,又滑了出去。
      或许就是这股执拗的坚持劲儿,让他觉得如果放过了苏宇,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再找不到这么一个认真刻苦的队员了。
      因此苏宇每天加训,尹正学都会尽量留下来,指导一番。开始他还把自己当教练,但是接触的久了才知道,苏宇是个很有想法的运动员,而且眼光毒准,在一些问题上的处理比他看的还快还准确。
      这也让尹正学有些挫败。
      不过也正是这样,尹正学就更想把苏宇招到自己的队里。
      今天的尹正学,继续负责录视频的工作,等苏宇过来了,他就把手机递了过去,同时问道:“进步了很多,你打算在测验上跳这个动作吗?”
      苏宇低头看着视频,直到看完自己的跳跃后,摇头:“不跳,没把握。”
      尹正学就喜欢苏宇这股理智的劲儿,闻言点了点头:“也好。这个动作就暂时放一下,就快测验了,你重点放在这边吧。”
      “嗯。”
      “你们跳的是什么曲子?”
      苏宇没回答,而是转身看向了伍弋。
      伍弋在冰场上训练,两人看过去的时候,伍弋正腾空跳起,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一个勾手三周跳,姿态轻盈,动作标准,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就连落地都稳稳的,完美无瑕。
      少年组的孩子,却可以完成青年组大部分的动作,而且比很多青年组的运动员做得好,伍弋真不是一般的天才。
      太优秀了!
      看到这一幕的尹正学,眼神都柔和了几分,就像看见了冰上的瑰宝。
      “你看伍弋,像不像一个小精灵?”
      苏宇:“…………………………”
      食堂的位置,他记得很清楚,还记得五点半就开餐,现在去已经有些晚了。
      双脚才一落地,就听见伍弋说:“苏宇,给我带份饭。”
      冯超:“也给我带一份。”
      黄斌:“还有我,下次还你。”
      寝室里有四个人,除了苏宇,其余人都发出了嗷嗷待哺的声音。
      苏宇蹙眉,很想再回到床上。这套恶心的规矩……真是好多年没遇见。
      苏宇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非常合群的人,但是原先的自己也不会去做让人不喜欢的事,他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换了以前的自己,是绝对不会拒绝,或者说更早前,就已经加入了他们的联网游戏。
      就是那么普通平凡到无趣的一个人。
      但是这一次,他的处理方法不同。
      他微微低头,视线垂落,和伍弋对上,眼睛微微眯着,黑雾在眼底翻涌,强烈的情绪就这样传递给了对方。
      伍弋咬着下嘴唇,有些不甘心地挣扎,但是最后还是一扔鼠标,站起身来:“走,吃饭去。”
      “什么?”冯超瞪他。
      “怎么了?让苏宇带就好了,这一局还没玩完呢。”黄斌说。
      伍弋摆摆手:“算了,必输局玩什么,最讨厌输了,我们去吃饭,吃饱了,回来玩通宵。而且苏宇一个人也带不回来那么多。”
      “也好。”黄斌妥协了,也丢掉了鼠标。
      这一下,这一局彻底结束。
      苏宇走在最后面,前面的三个人还在口若悬河地总结着刚刚那一局的优缺点,苏宇捏了捏鼻梁。
      是突如其来的疲惫。
      今天一二再而三的诡异经历,让他知道自己重生之后,似乎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能力,该说是操控人心吗?
      苏宇不知道操控的程度如何,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应该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决定。
      而这样做,会让他觉得疲惫。
      看来这个能力的使用,并不是无休止的。
      重生后,第一天晚上的苏宇睡得并不好,他有点认床。
      而且省队宿舍的床实在没有任何舒适度可言,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上垫个木制床板,上面再铺上薄薄的一层棉絮,因为盛夏,棉絮上还有层凉席,睡起来硬邦邦的很难受。
      一个又一个短短的梦结束,偶尔睁眼,看着蚊帐外的漆黑,隐约间还有种自己还在上一世时候的感觉,但是酸痛的身体却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死了。
      又重生了。
      苦熬到四点,莫名其妙地流了鼻血,苏宇翻身下床出了门,到走廊尽头的洗漱间洗尽了脸上的血,就再也睡不着了。
      四点半,苏宇换上运动鞋,出了门。
      这来回折腾,寝室里的其他舍友睡得死沉。
      在楼下,苏宇找了个亮灯的地方,把自己的腿搭了上去,他在测试如今身体的柔韧度。
      单人花滑对柔韧性有相当的要求,不像双人花滑,技巧和控制的要求不低,男方还需要更多的力量,上一辈子的他,可以轻松把他的女伴在头他为了获得世界冠军,是怎么用练习填满所有的休息时间。他的搭档曾经抱怨过他的工作狂,甚至哭着求教练换过搭档,但是就是这样心无旁骛的训练,才让他最终站上了世界赛场的最高点。
      如今,也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他早就习惯了。
      八点半的时候,陆地训练结束,苏宇依然没有回宿舍。
      他去了冰场。
      再多的陆地训练,都不如上冰滑一次,如今这个身体所有的优缺点就都能够暴露出来。

120.被诅咒的冰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