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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似梅花侬似叶,朅来手抚空枝。可怜开谢不同时。漫言花落早,只是叶生迟。”
      这世上,有的花是“红花绿叶两相欢”,有的花却是“花开不见叶,叶出不见花”,在三生河畔此消彼长,一世无缘。
      她和王维,是否就是这样的“花开不见叶,叶出不见花”?他俩之间,是否从一开始就错过了,因此,这一辈子都错过了。他俩之间,是否注定有缘无分,擦肩而过,没有结果?
      如果命中注定有缘无份,那么,就放开双手,不如归去罢。就让那花归花,叶归叶,尘归尘,土归土……
      待尘埃落定,红颜老去后,便再也不受任何红尘纷扰了。
      几天后,在淅淅沥沥的夏雨中,王维撑着一柄油纸伞,迈入了玉真观。
      当一袭青衫、清风朗月的他,站在玉真公主面前时,那一瞬间,她恍惚觉得,他俩都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春天。
      那一天,他妙年洁白,风姿都美;那一天,她喜逢华诞,春风得意。
      那一天,他为她弹奏《郁轮袍》,如痴如醉;那一天,她接过他呈上的《洛阳女儿行》,细细品鉴。
      那一天,他是生机勃发、志存高远的翩翩少年;那一天,她已认定,这一生,他必定蟾宫折桂,前程似锦。
      如今,一年过去了,似乎一切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变与不变,似乎取决于她的一念之间。
      如果她愿意放手,那么,或许一切都不会变。在他心中,她对他永远有一份知遇之恩。虽然她多么想让这份知遇之恩转化为男女之爱……
      如果她不愿意放手呢?那么,他可能从此心门紧闭,再也不会对她展露笑颜……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藤杖一条,提得起才放得下;禅门两扇,看不破便打不开。
      握紧拳头,手里什么都没有。松开十指,反而能拥有整个世界。
      沉默半晌后,她黯然神伤,幽幽地说:“摩诘,能否再为我弹奏一曲《郁轮袍》?”
      自认识王维以来,她一直以“王公子”相称,这是她第一次叫他“摩诘”。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叫他“摩诘”。因为,今日之相见,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从走进玉真观,见到玉真公主的那一刻起,王维就感觉到了公主的落寞和惆怅。眼角眉梢,都是依依惜别的离情。
      王维心中了然。他向公主深深鞠了一躬,取过琵琶,款款落座,像一年前那样,轻抚琵琶,从容地弹奏起了《郁轮袍》。
      和一年前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只为她一人而奏。
      一曲终了,王维缓缓抬头,看着公主,情真意切地说:“公主殿下,王维此生得以认识公主,是王维前世的造化。公主对王维的情深义重,王维都感念在心。可是……恕王维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心,恳请公主成全。”
      在爱情中,爱对方更多的那个人,即使表面强势,内心也一定是脆弱的。
      王维话已至此,她还能怎样?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一丝苦笑浮上公主憔悴的容颜。她强颜欢笑,对王维摆了摆手,说:“我累了,你去吧。”
      王维不禁愕然。他从未料到,公主竟会如此轻易放手。原本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欣喜若狂,但当公主真的放手时,看着公主一脸的落寞,他却隐隐有了几许不忍。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既然只能将爱给一个人,便注定要辜负另一个人了。”王维默默想着,对着公主深深拜了下去,说:“多谢公主玉成。请公主保重。王维在此别过了。”
      说完,他缓缓转身,在门口停顿片刻后,撑起雨伞,消失在雨中。
      望着王维远去的背影,玉真公主情难自已,泪如雨下,哭倒在榻旁。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虽亲手放走了王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今生今世,她的心里,或许再也放不下他。
      在某个落雨的清晨,或者薄暮的黄昏,有意无意间,她都会想起那个曾经为她弹奏琵琶曲的少年郎……
      即使末了形同陌路,相遇也是恩泽一场。

第20章 有缘无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