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神来偏巧撞上的，便是六娘复杂的眼眸。眼眸之中情绪之多，全然不似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四夫人这才惊觉，六娘其实已经长大了，还差两个月就满十岁的六娘，至少不像四夫人想象中的那样小了。十岁，是一个可大可小的年纪，若是家族重视，也到了默默留意亲事的年纪了。尽管大历女儿近些年多晚嫁，但是挑选人家却是并未因之放缓。纵是六娘这般家中不会有人多加留心，但是终究是要到那一步的，到时候又该如何走下去呢？
恍惚间，四夫人最为担心的问题，从该不该放一双女儿转为对女儿们日后的归宿之上。留意到四夫人情绪的转变，六娘这才适时地松了口气，总算是照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了。因为自己姐妹俩的特殊，婚嫁问题上，能困扰自己母亲许多年了，有这样的烦恼在眼前，凭着四夫人的心性，倒也无暇顾及旁的不那么要紧之事了。想到此处，六娘温和地开口说道：“母亲是来叫我们用早膳的罢！我们先过去，莫让骨香姐姐等久了。”
四夫人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胡乱地点点头，随即应声道：“是，先用早膳，你们一会儿还得上纪思斋上课呢，可不能迟到。”六娘笑笑便跟着四夫人离开书房，只是面上镇定，此刻心绪却是成了一团乱麻。四夫人的插曲，六娘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七娘突然的情绪爆发，却是叫六娘心生不安。在外人面前，姐妹俩性子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羞怯而安静。但是私下里，七娘却是比五娘更加活泼的存在。
只是便是活泼如五娘，也不曾有如此突然的爆发，至少在六娘看来，是没有的。是以，想到妹妹方才看向自己的眼光，六娘心底总是有些说不出的慌张。若说旁人不了解七娘便也罢了，偏偏连自己都意外七娘的举动，平时相处竟是半点都不曾发觉，六娘一时之间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同七娘相处了。毕竟，一个原本以为十分了解的人，突然展露了全然不同的一面，任谁都做不到心中全无芥蒂。
而且，说到偏爱，六娘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一定要说，反而是七娘更多。毕竟骄纵与天真，从来不会出现在一个不被爱的人身上，最好的例子便是走在前头的宁海侯府周四夫人，自己的亲生母亲。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被谁好好地关心过爱护过，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唯唯诺诺到如今这般田地。尽管，六娘清楚的知道，四夫人的唯唯诺诺都是装出来的表象，哄骗世人的面具，毕竟早年待字闺中之时，全靠着自己母亲撑起了柳府上下。
母女二人各怀心事的往偏厅走去，到了门口，四夫人这才转身：“今天有新鲜的鲜牛肉，我和骨香”说到此，四夫人抬了头，却是正面迎上了六娘一脸悲悯地望着自己。看着六娘的眼神，四夫人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忘却，只是在那一泓清水一般的眸子中，读到了无尽的悲伤。
六百四十五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