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木兰围场。
遵从皇帝旨意,大部分的宗室亲贵会同蒙古新大汗共赴承德行猎。因天气渐热,待众人打马归来时,都已是大汗淋漓。
巴图自小生长在草原上,驱马逐鹿是惯常了的事,虽然年岁渐长,不能再如小伙子一般弯弓射雕,但看到这些后生晚辈一个个雄姿英发,带着众多猎物归来,心中也欢喜得很。
他一边仰面望向御座,一边拍手大笑道:“瞧皇上的这些儿孙们,个个都是马背上响当当的英雄,倒像是蒙古草原上出来的。臣回去定要扯着自家孙儿的耳朵,好好刮一刮他们的面皮。哼,他们若是再不精进,臣便请皇上挑个得力的人,去草原上教他们骑射之术,看他们以后还能不能抬起头来,胡吹大气!”
“呵呵,爱卿这话说的。”皇帝听着他的蹩脚马屁,不禁笑了出来:“你的孙儿达楞泰不是射死了七、八只獐子、黄羊?为防伤着皇嗣、重臣,朕的围场里尽是些恭顺的野物,若是真放进只猛虎、黑熊,这些臣子怕是都降不住。最后,还不是得靠你们乌兰穆特的猛士?唉,你看看朕的这些个儿子、侄子,除了燕王惯常征战,给朕长了些脸面,另外几个根本就是充数瞎闹,这大半天的,只逮了几只兔子、山雉,还喊得震天响,朕都替他们害臊。”
“哈哈哈。”巴图抚着斑白的短须,爽朗地大笑起来:“皇子们长于京城,擅长的乃是治理社稷的大事,哪像我们这种粗人,只会弯弓搭箭?臣看众位王爷、世子都是一等一的才俊,只是未得时机显露而已。来日,若皇上要老臣的众多子孙也附庸风雅,来个吟诗作赋、操琴作画,老臣怕只能用布包头,仓皇逃走而已。”
“哈哈哈……嗯,咳咳……”皇帝笑得前仰后合,继而大声咳嗽起来。内侍急忙捧上一杯药茶,皇帝皱着眉头,抿了几口,平平地搁在案上。
宇文钰漫不经心地骑在马上,随着众人在围场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借故头疼,早早地回到席上休息。他望着二人嘻嘻哈哈地说话,暗自撇嘴道:才几日功夫,就热络成这样?也就你这种实心眼的粗人,换个脑子清明的,父皇也不会轻易把蒙古交出。乌兰穆特氏有你这等活宝,真不知是幸事,还是祸事。
他一抬头,看见骑马归来的达楞泰,满脸淌着汗,向他这边一个劲地挥手。手里的猎物左摇右摆,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血。他诧异地一回头,看见司徒岚正一脸欣喜地站在后面。
混账,当本王是死人啊!他心里大骂道,恶狠狠地向司徒岚瞪过去,却与她的不屑眼光不期而遇,心中一寒,继而别开头去。
这些日子,他始终走不出那个心结,也碍着与莫润普的约定,咬牙硬起心肠,把司徒岚搁在一边。他只是吩咐小厮每日上报她的近况,自己却是一步都不走近那间屋子。一想到她在生死边缘,挂的还是自己的三弟,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遂了她的心愿,把燕王召进府,却还是存了私心,故意选了个她人事不知的时刻。湖畔那一夜,已使他倍受煎熬,若再来一次,保不齐他会丧失理智,立刻和三弟扯破脸。
司徒岚看见他别扭的神情,心里也觉得不爽快。本来那日砸破他的头,心中愧疚不已,又蒙他嘱人日夜看护,这才能活下一条命。待身体好些,她特地由人搀着,到他的书房外谢恩。他却关起门来,理也不理。
直等得她头晕眼花,外面又下起瓢泼大雨,寒气袭来,冻得瑟瑟发抖。他毫不动容,只是冷冷地在门内说了句:“本王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就是作践自己也给爷死到府外去。等本王把你交到司徒大人手里,要死要活由着你,眼下少在爷跟前晃悠,看着就心烦!”气得她站不住,差点一屁股坐倒。
后来,在府里几次遇见,他就像看不见一般,从身边冷冷走过,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次,要不是皇上在旨意里特别提到,想见见上次家宴上的司徒二小姐,她才不会腆着脸,跟着宇文钰来到猎场。
这一路上,宇文钰的脸拉得老长,好像她犯了天大的罪行。在宫门待召时,她终于鼓足勇气,怯生生地问了句:“王爷的头还疼吗?”就被他冷冷地顶了回去:“本王有神灵护佑,哪里是一般奸佞鼠辈可以伤到的?”
第六十三章 拒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