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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五少年斗地头蛇[2/2页]

刀剑侠隐 公子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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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势众,明易一人万万抵不过这许多人,又岂能有不救之理?登时纷纷跳起,与金龙帮众人打成一团。
      明昙口里不住地道:“阿弥陀佛,佛祖恕罪!”手脚却不含糊,金龙帮众人无一可近得他身。
      邹虎喝道:“这几个人果然是一伙儿的,一个都不要放过!”众人闻言,呼呼呵呵打将起来。
      金龙帮中好手不在少数,邹虎更是少有的高手,五人双拳难抵四手,不过一炷香工夫,尽皆负了伤,虽不甚严重,出手却都慢了三分,而敌人使得是车轮战法,五人俱都明白,似这般打法,早晚难逃力尽被抓的局面。
      明易朝林轩看了一眼,眼珠向后一翻,林轩知他必是有了主意,侧眼向右看去,却见金灵与邹虎袖手而立,看着这边相斗,登时明白明易的意思,那便是一人上去引开邹虎,然后另一人出其不意掳了金灵,金龙帮众人对她颇有忌惮,只要掳了金灵,便可令这一帮人住手,他几人才好脱身,这一计虽不甚光彩,却也是唯一的脱身之法。
      林轩大吃一惊,忖道:“眼下情形虽是危急,但用一个女子要胁他人,当真不是好汉行径。”冲明易摇了摇头,明易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不敢上前去引开邹虎,当即一边打退四五个敌人,一边向邹虎靠近。
      待逼近一丈远,忽使一招“越王挥戟”,扫退众人,又变一招“大禹劈斧”,一掌向邹虎迎面拍落,口中同时大喝一声:“看掌!”这一喝看似无意,实则刻意引邹虎相斗,使其不加防备,万万料不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邹虎果然毫无戒心,喝道:“小贼找死!”挥拳迎了上去。
      林轩眼见明易计已使出,看那金灵,眼光只盯在邹虎身上,并无半点察觉,再看程文、程武二人出招早已不成章法,敌人围殴甚急,他二人迭遇险招,唯有明昙师兄武功为高,拳脚丝毫不乱,五六个大汉仍是近不得他身。
      林轩又忖道:“金龙帮为恶欺善,明易师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言语虽恶了些,终是善举,他们既然不讲理,那跟他们也就客气不得了,还是先脱身为好。”
      打定主意,林轩脚下向金灵欺近,到了三四步远,忽地一掌撞开身前那人,掠步上前,抄手扣住金灵右腕,闪电般又欺近一步,左手扣住她咽喉,却不敢用力,道一声:“姑娘,得罪了。”
      这一番事出突然,金灵听他说话,这才醒悟自己已然被人擒了,但她兀自不服,左手下垂,从裙摆中抽出一支长有一尺的钢锥,反手向林轩面门戳去。
      左手使锥毕竟多有不便,况且金灵较林轩矮了一个脑袋,这一锥刺出正戳向林轩右肩。
      林轩不料她突施奇袭,仓皇中左手弃了她咽喉,向前一抓,正抓中她左手,金灵手中钢锥再难刺进分毫,但因势道过猛,她整个身躯栽进了林轩怀里。
      林轩大觉失礼,忙后退半步,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金灵乃是金龙帮帮主之女,素来被人敬仰,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想到他不知用什么法子折磨自己,眼眶登时红了,口里骂道:“你这混蛋,卑鄙小人……”声音却已哑了。
      林轩歉然道:“我们需得脱身,只有先委屈姑娘了。”左手夺过钢锥,在她颈中一横,朗声说道:“金龙帮各位还不住手!”
      邹虎当先觉察,惊叫道:“大家快住手!”朝林轩道:“想不到你小子恁地阴险,居然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见金灵已泪眼汪汪,只得道:“小子,只要你不伤害我金灵侄女,随你提什么要求,哪怕是要了你邹大爷的命,大爷都给你。”他虽然被人要胁,但嘴上丝毫不肯服输。
      明易嘿嘿冷笑道:“金龙帮人多却又如何?邹虎,你只需自断双腿,并且立誓不再作恶,我们便放了她。”
      邹虎一听面色立时变成一片灰白,他双眼一横,说道:“好,你要言而有信。”
      金灵惊叫道:“三叔不可,他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啊!”邹虎乃金龙帮第三帮主,在帮中颇有威信,武林之中也有些名头,自忖若是断了双腿,以后是没法在江湖上混了,只等救下金灵,便自碎天灵盖一死了之,当下沉声道:“小贼,若我自断双腿之后你还不肯放过金灵,我金龙帮势必要将你碎尸万段,然后再将你寒山寺夷为平地。”
      林轩本想以金灵为质,待他五人脱了身便放她回去,不料明易师兄竟以金灵要胁邹虎自废双腿,这太也过分了些,况且金龙帮人多势众,到时真要去寺里寻仇,怕是大大的不妥,开口道:“师兄,你这又何必?双方各有损伤,不如我们就此罢手,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明昙也道:“不错,明易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明易暗忖,之前与金龙帮众喽啰打过不少架,不想今日邹虎蓄意报仇,自己虽受了伤,眼前还是个胜局,若真废了邹虎双腿,只怕金龙帮不能善罢甘休。想通这一节,他道:“好,今天便饶你这一次,若有下一次,你这两条腿是别想保住了。”
      邹虎听他这般说,暗自庆幸自己两条腿得以保全,又想若是下一次碰上,断腿的恐怕是你了。
      当下林轩一手拿住金灵右腕,一手使钢锥架在她脖子上,明易四人拦住金龙帮众人,慢慢沿原路走出胡同,邹虎情知金灵在他们手上,此事大同小可,便下令众人不得靠近,自己一人远远蹑在后面。
      金灵一路上不住骂道:“你们这些小贼,打不过我三叔便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卑鄙无耻!”
      林轩心中深有歉意,道:“金姑娘,今日实在是形势所迫,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日后有机会再向你赔罪,到时候任你打骂,我绝不还手。”
      金灵“呸”地一声,道:“假惺惺的想要骗谁?哼!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让爹爹把你双手剁了,双眼挖了!”
      林轩听得一惊,心道:“虽说是我不对在先,这姑娘心地太也狠了点。”
      明易道:“再说废话,我便用钢锥在你脸上刻上几个大字,教你以后没脸见人。”
      金灵扭过头,看见他一双眼正恶狠狠盯在自己脸上,不由得吓得花容失色,嗫嚅一声:“你才没脸见人。”便噤口不敢再言。
      一行人出了城,林轩方才松开金灵手腕,道:“姑娘,委屈你送我们出城,十分过意不去。你赶紧回家去吧,免得你爹爹担心。”
      金灵不料他竟这么放自己离去,哼道:“你会这么好心放我走?”
      明易道:“不能这么轻易放她走了,金龙帮作恶多端,量她也不是什么好人,需得教训她一顿才好。”
      金灵斜睨他一眼,张大了口惊叫道:“你、你想怎样?”神情甚是惊惧,生怕明易说到做到,当真在自己脸上刻几个字,那以后真真是再没脸见人了。
      林轩道:“师兄,你别吓唬她了,我们得以脱身,还要感谢她才是。”程文也道:“是啊,刚才她还替我们说话,看来金龙帮虽作恶多端,也应该不关她的事。”
      明易哼一声,扭过头正眼也不瞧金灵,冷冷地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做的坏事比她爹爹还多也说不定。”
      金灵闻言气得满脸通红一片,咬牙道:“你、你说谁做坏事多了?”明易再不理她,金灵唯有气得握拳跺足,恨不得打他一顿才解气。
      程武见状道:“明易师兄口恶心善,趁他不与你计较,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金灵这才恍然一惊,朝明易、林轩两人哼了一声,转头便跑。
      金灵奔不几步远,忽听背后一个声音叫道:“姑娘等一等!”心道:“莫不是他们改变主意,要杀我了?眼下逃也逃不掉,哼,且看他们要怎样。”停下脚回过头,却见林轩走上前来,双手捧住自己那支钢锥,递将过来,道:“还你的东西。”
      那钢锥由金、银、铜、铁混炼而成,叫做银蛇锥,上粗下细,长只盈尺,本是爹爹送她防身用的,平日里顺手插在裙摆上,倒没一次派上用场,不想今日当真用上,却又被人夺去,于这关节又送还回来,也不知对方又有什么诡计。
      金灵一颗心扑扑乱跳,回走两步接过钢锥,哼了一声,转头又往前奔去,待奔出七八步远,心道:“这贼人如此欺负我,需杀了他才解恨!”当下止步转身,将手中银蛇锥当做暗器用内劲掷出,直射向林轩后心,林轩却丝毫不觉,迈步往前行去。
      金灵心里忽地又想:“看他模样也不是十足的坏蛋,真射死了他怕也不好。”口中叫道:“假和尚,叫你欺负人!”
      林轩听到叫声,正待回头,忽听得“嗖”地一声响,心觉不妙,正此危急之时,他脑里忽然闪过当日慧空师伯封开自己那一掌,后发而先至,仿佛早就等在那里一般,和俯身抓住野兔那招如出一辙。
      林轩心里顿时澄澈如镜:既然动静无绝对,那么动静又何以有先后之分?静而窥其动,动而窥其静,莫非这才是动静之道的真谛?倏然转身,一个抄手便将一件事物抓在手中,待看清正是支钢锥,不觉大吃一惊,回头看时,金灵已飞速跑得远了。
      明易四人见钢锥在林轩手里,各个又惊又异,见林轩无恙,才都宽了心。明易哼道:“我早说过金龙帮没一个好人,你偏生好心放了她去。”
      林轩毫无知觉中险些受伤,又不知不觉里逃过这一劫,实也感到匪夷所思,顿了顿道:“我看她并非坏人,若非她提前招呼一声,我怕是真没命了。”
      明易道:“今日惹下这祸为实不小,金龙帮绝难就此善罢甘休,明天便会到寺里报仇也说不定。”
      明昙、林轩四人都没想到这一节,闻言又惊又骇,明昙更是吓得面色大变,连声道:“糟了,糟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闯下这等大祸,方丈定会怪罪于我,这该怎么办?”
      明易冷笑道:“大不了被逐出寺去,正好还俗不做和尚。”明昙出家为僧已久,从未想过这回事,不由得张慌失措,道:“明易师弟,你休要再胡说八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明易师弟口出妄语,大大不该,恳求佛祖万勿怪罪。”明易瞧他紧张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明昙道:“明易师弟,这场祸事因你而起,方丈第一个便要责罚你,你又怎么笑得出来?”
      明易道:“我笑你太也胆小了,寒山寺在武林中享誉数百年,金龙帮不过是一群地头蛇而已,他们若真来闹事,那不是自讨苦吃么?”虽是这般说,自己心里也暗生畏惧,若是给寺里惹了麻烦,怕是要对不住师父当日的嘱咐了。
      明昙听他这般说,才放下心来,道:“这也说的是。不过回寺之后,此事定要报明方丈知道,免得你再胡作非为。”
      明易道:“只怕你也脱不了干系,方丈连你也一并责罚。”
      程武接道:“正是,明昙师兄,此事万万不能教方丈知道,否则他定会罚我们面壁思过。”
      明昙仔细思想一番,自觉若是禀明方丈,必然少不了一顿责罚,轻则面壁思过一两个月,重则一年不得出寺,那真是再无趣不过了,便道:“明易师弟,今日之事我不禀明方丈知道,下次你若再惹了祸,我一定亲口禀告住持方丈,请方丈重重责罚于你。”明易打个哈哈,道:“便依你好了。”
      明昙双手合十,叹口气道:“请佛祖饶恕弟子不诚之罪。”明易冷笑道:“你只是将此事隐而不提,算不得说谎,又何必求佛祖恕罪?”明昙张口欲言,又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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