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二月的清晨,我从清冷中惊醒,感到四周有些潮湿。引着头瞄向窗外,雾蒙蒙的,只能看到隐约山影,漆黑树影。回身入被窝,又瞥见床头的砖墙上浮着的水渍。不由紧了紧棉被,像毛虫一般细细蠕动着,压好被脚,呵,这圆滚滚地,还真像。翻腾完毕,我又安稳下来,直挺挺地面对着屋顶。一边的李离岛扭曲地趴在床上,传出不急不缓的鼾声。我放耳听去,空荡荡的屋子里流淌着浅碎气息,屋外弥漫苍茫之音。渐渐地,零散的呜咽泛起,我仔细辨别这呜咽声,发觉,起风了。当然,这也仅仅是微风。微风伴细雨,这才是春雨嘛。果然,不一会儿,屋子各处响起缠绵的沙沙声。这是细密的雨丝在轻蹭万物。我不禁感慨,人们造房子是一件多么朴实却又宏伟的想法,如果此时此刻,没有屋顶那些歪歪斜斜的楼板,和头顶微潮的砖墙。我该是独立旷野中,忍受风雨交错。虽然这雨清凉却细小,虽然这风清凉却细小。可,茫然四顾,到处是风雨摇曳,水淋淋的树林站不了人。到处是零乱不堪,黄土被和得泥泞,无处下脚。我应当去往何处?我又当做些什么?
我想,世上第一个人诞生之时,他站在天地间,或许便是这般迷茫。后来,他发现了一个山洞,于是住了进去。从此,每逢天上的神明降下风霜雨雪,他便畏缩在山洞里,簇拥胸腹的温暖,如小兽般敬畏着天地。白日里出去觅食,日落时分,黑暗莽莽降临,他知道回去何处。有时获得了更多的食物,就带回洞里存放。以山洞为中心向其他未知的地方探索,无论走向哪边,日落时分,总要回到原点。就这样,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可以说,头顶的这件屋子,是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呵!不知觉已去了远古一遭,看来神游万物的本事见长。我聊赖地躺着。看来,今天又是一个阴雨天。
凌晨是混沌的,因为正是白天和黑夜交织的时分。我也是混沌的,因为正是入眠与清醒的交织状态。我分辨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恍恍躺着,任周遭的时间流走。外头的天光逐渐强盛,原以为要下一整日的绵雨竟稀稀落落地停歇了。房里也生出许多响动,看来其他同窗陆续起了。我恍惚地看着其他人起床穿衣洗漱,脑子里想要起来,身子却稳稳躺着。眼见其余同窗零零散散出门上课去了,只有我和李离岛在挺尸,不同的是他真的没醒。许多同窗出门前都对我们露出鄙夷之情,嘿嘿,离岛兄正遨游天外自然不予理会,我则坦然接受了大伙的关照。要说这学堂里最散漫的,还真非我俩莫属。虽然散漫的缘由不太相同,但结果相差不大,都遭到了鄙视,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屋子里暗沉沉凉飕飕的,按理,这样的好天气,我该是徜徉被中纵享温存才对,但不知为何,一股心力催促着我起来。这股心力有些隐晦,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天意。我翻身起了床,对着一旁离岛兄圆滚滚的被窝狠踹两脚,出门而去。离岛兄性子好得很,他被惊醒后发现屋子里没人,必然想到只有我会干这事,而我业已离开,骂人也找不着听众,于是,愤愤地回身入睡。。。。。
出了宿舍,呼~满世界的清冽通畅着,一口气从头吸到脚,鼓足了胸膛,酝酿一会儿,喷了出去。四周冷冷绰绰的,学堂的院墙与梁柱间流淌着晨雾,空气中的清凉激起我身体的躁动。一反常态地抛开了洗漱和早饭,踏上了去往书亭的石阶。
我说不清此刻是何种心境。似乎也像这天地间的景致一般。山中弥漫的雾气更加浓厚,远远看去,一大团一大团的游走,从山岭这头流到山谷里头,空廖的山林显得沉寂,时不时荡起一声脆亮鸟鸣,在山谷中越晃越长。这座山还未醒来,我在这山中,当然也未醒来。
我在书亭,倚着栏杆。冷淡地看望远山远水。迷沌的白雾裹挟这亭子罩住我,仿佛被困束于谜团中,茫然,呆滞,不得解脱。呵呵,今早才说屋子乃人安身立命之本,如今它便来囚禁我。真个世事无常。不过想来也对,屋子起的便是阻隔的作用,人在里头,世界在外头。狂风暴雨时,房屋能给人庇护,雨后彩虹时,屋子自然就成了障碍。这是,就得里头的人走出去。可是啊!怕就怕,人在屋里呆久了,不愿走出那扇门。呵,天下万物,妙意无穷,妙啊!真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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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自由之风(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