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发抖的身躯，老乞丐眼中露出了冷漠，但冷漠深处却有着无奈：
“老夫若救你一人，便也要拯救天下众生。我，做不到。”
他大步走出破屋，从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头大饮的同时，锐利的目光穿透飘渺云纱，一览浩瀚天穹，慨叹：
若在千年前，宁和之世。便是这苍生尽护于怀也未尝不可，但而今这方天地将面临灭顶浩劫，茫茫众生皆入水火，我便再护不得了。
此刻街道的尽头凭空泛起道道涟漪，空间都在震颤，以老乞丐脚下的波动最甚，但他的身躯平稳得如水上一叶轻舟。
空间涟漪翻涌，在将老乞丐身形吞没之际。老乞丐的心没由来地一动，不知念及何事。
他再次抬头望向天际，长叹一声，伸出手在空中以奇特的手势划动数下。
同时破屋内，邢铭的身体被柔和的光芒包裹，数息后光芒便如烟般消散。
街道早已没了老乞丐的踪迹，连一丝气味、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这片天地。
一切再度归于平静，但这平静之下，究竟蕴藏着多少风暴，无人可知。
……
太阳，终还是要升起的。当第一缕晨光自天际线切开，集市就开始有人走动，渐渐多了起来，吆喝声，脚步声……
朝阳斜挂，温暖的光打在邢铭身上，一个过路的小贩的吆喝声扰醒了他。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知觉恢复过来，竟莫名的舒服——是他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的，睡了好觉的舒适感。
“这是……”邢铭抬起手臂，发现那些被杨林鞭打的淤青都消失了。他一愣，又立马摸了一下脸庞。
“唔……”邢铭的心瞬间落了下来：还是原样，只是伤口都已长出肉芽。
“到底，怎么发生了什么？”邢铭只发现体上的伤被治疗了一部分，但没发觉变化最大的，是他的心。
他当时被各种负面情绪占据的心境，原本已经无限接近于死亡。若不是老乞丐帮他摆正回来，过不久即便他没被冻死，饿死，也会因为心境被死意完全侵蚀而亡。
“难道，是那老乞丐？”邢铭陷入沉思，左手背不自觉地抵住下巴。
半响后，邢铭放弃了思索：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他向来不会过度纠结想不通的事。
便略一沉吟，从一旁的柜子下寻出一截破布，鞠起些稻草在脚旁，而后用破布将草和脚裹在一起，便做成一双简易的鞋子。虽然看上去偏臃肿，但能让脚受到的寒气轻些。这是邢铭当初逃亡时想到的方法，现在也派上了用场。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便起身，要出去寻食物。现在他可是有恃无恐——
他的脸已经毁得不像样，若加上他再一番折腾，他敢肯定，没人能一眼认出他。而且，能一眼认出他的人，都死了。
邢铭低着头，大步走在街头，心中悲喜交集，叹了一声：
他很久没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大街了，而今全拜他的脸所赐。他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
“怪物！真丑。”
突然，一颗雪球飞来，邢铭没能察觉，被砸到身上。邢铭先是一愣，随后苦笑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不理会那个小孩。
“怪物！”又一颗雪球砸来，径直砸中邢铭脑袋，打得他身影一晃。邢铭感觉很疼很疼，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心。
“怪物！大家快来，打怪物！”一群几岁的孩子抓起雪就往邢铭身上扔，而且还唤来同伴。
邢铭只觉得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曾记何时，他是邢家天才，曾眼高于顶，也曾这样戏弄他人。
而今这种景象，谁能预料？
第二十章：茫茫众生[2/2页]